"不是我的?那是谁的呢?"一抹阴晦冷光闪现眼底。"他吗?凤千袭?"
  "我确实是他的。"深吸了口气,她一字一字地说道。"我死过一回,欠你的一条命,我还了。如今重生的这条命,是他所救,就是他的了。你若真要相逼,我会不惜再死一次!你知道我说到做到!"
  是的,他相信她做得到。
  当初,她就曾那么毅然决然的当着他的面,一剑深深刺入心口,那是没有挽回余地的自戕方式,连他都怀疑,在那样的情况下,她怎还能活过来?
  她刚强、性烈,他并不怀疑,她是有可能再来一次的。
  "为我而死,是想逃离;为他而死,却是想停留,翩翩哪--"她够绝!
  他脸上带着没有温度的笑。"这般誓死不离,莫非--你在乎他!你爱上他了?"当他笑意愈深时,代表杀意已现。
  她打了个寒颤,惊悚惧意直窜上心头,揪握住她难以呼吸的胸口。
  过往一幕又一幕涌回脑海,那一道道飞溅的鲜血--
  "不,我不爱他,我一点都不在乎他!"她答得飞快,连想都不敢。
  "是吗?可他爱你?"
  "那是他自作多情!在你的'调教'之下,你以为我还会再对任何人、任何事动心吗?"她必须这么说!也只有这么说,凤千袭才不会有危险,她绝对不能让他毁掉凤千袭!
  聂子冥眯起眼,阴沉地盯视她。"那么,为何不随我走?"
  "一份承诺。我说过,我追随他至死。"
  "寻了你那么久,你想,我有可能轻易放手吗?"
  "那么,你会连我的尸体都得不到!"她会毁得一干二净。
  没有她,凤千袭就真的安全了,她不会再容许聂子冥任意伤害她在乎的一切,一丝一毫都不能!
  "别太自信呐,翩翩。"他再度扬起那抹令人发寒心慌的冷笑。"我会让我回头来求我的,心甘情愿!"
  依凤一震,尚来不及回神追问,他已如来时般,不着痕迹地消失在深沉夜幕之中。谁都没留意,树影之下,亦有另一道怔忡失神的身影,默默伫立良久、良久--
  我不爱他,我一点都不在乎他!
  答得是这般果断、这般坚定,连考虑都没有,多么伤人啊!
  那是他在自作多情!在你的'调教'之下,你以为我还会再对任何人、任何事动心吗?
  付出了这么多苦心,到头来全是白费,她真那么麻木、冷感?
  若真如此,那他凤千袭也未免太可悲了。
  如果,她的追随,为在始终是一份承诺,那又要来何用?他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个啊......
  踩着恍惚的步伐,他魂不守舍地回到房中,依凤之言不断在脑海中盘旋,敢因为心绪过于纷乱,以致失了惊觉。当他留意到破窗而来的危机时,侧身一避,却为时已晚,凌厉的匕首狠狠划过手臂,钉在身后的床柱上,带出了条血痕飞腾。
  "比我想像的还差劲。"冰冷嘲弄传来,一道黑影由窗口窜入。
  "聂子冥。"他看也不看手臂上的伤,回廖同样的冷漠:"深夜来访,有何指教?"
  "不指教,只杀人。"
  凤千袭连眉都没挑。"可以,我保证不反抗,阁下请自便。"说完,他当真撩开袍摆,恬表沉稳地落座。
  "你以为我不敢?!"笑话!他聂子冥还不曾遇过不敢的事,更别提杀个二十来岁、不知死活的小子!
  "你当然敢,但,只怕你心爱的女人会选择陪我一起死,怎么说我都算赢家。"凤千袭神色未变,悠闲地倒了茶浅尝。
  "你在拿翩翩威胁我?!"俊冷容颜起了一丝波动。他恨!只因他相当清楚,翩翩一心爱着的,是这小子!为了保护这小子,倔性如她,不惜扯谎。
  "翩翩已死。她,不是翩翩。"
  "她是。在我来说,她永远都是我的翩翩。"
  "还看不清事实吗?她不再是你的了,只要我不放手,她永远是我的。"要不了心,起码,她的人还是他的,对吧?凤千袭扯唇,勾出一缕难察的悲哀。
  "你的?那么,你可曾如我一般,一次又一次心最狂炙的烈吻,烧融她的灵魂?"
  凤千袭浑身一僵。
  她--任聂子冥这般放肆的掠夺、纠缠?不只一次?
  怎会忘了,在他之前,她曾为聂子冥所拥有......
  "你又曾与我一般,尽情地碰触她,抚遍她每一寸雪嫩肌肤吗?"聂子冥邪笑轻贪轻佻。"如果没有,你又怎么能说她是你的?"
  握住杯缘的手劲,不自觉地缩紧,凤千袭暗暗咬牙。
  没有!他是不曾如聂子冥这般,激狂野性地对待她,只因为他要的,是全心全意的她,而不是徒具空壳、没有灵魂的木偶娃娃。
  要,她的灵魂又在哪里?遗落在聂子冥身上吗?毕竟,她曾为这个男人,完完全全的奉献过自己。
  生受不住那极端而窒人的激狂烈爱,于是她也用着最极端的方式逃开。但,这并不能否决,她心底最深的依恋仍是那个最初的男人,是这样吗?
  那么,他凤千袭又算什么呢?一个以承诺留住她的卑劣男子吗?
  难怪她可以这么坚定的说着她不爱他。因为她很清楚,她心中的那个人,一直都是聂子冥,对吗?
  "不论如何,她如今想当的,是我的依依,而不是你的翩翩。她亲口说,今生只依我,你就算杀了我或杀了她,都改变孙了。"因着咽不下的一口气,他不甘示弱地反击。
  "是吗?你等着吧!我会让她回头来求我的。"
  "我宁死都不会让她去求你!"
  "那就走着瞧了。"披风一扬,聂子冥飞身窜出,一瞬间融入暗沉夜色中,不见踪迹。
  好吓人的轻功!他终于知道,依依一身绝纱轻功是怎么来的了,聂子冥在她身上费了不少的心血,绝不会轻易罢手的。
  他怔然凝思,心知若真交起手来,他恐怕没几分胜算--
  第八章
  聂子冥凭什么这么有把握?他应该知道,她是宁死不屈的人,怎么威胁都没用,唯一能教她屈服的,只有......
  凤千袭!
  那是她最大的致命伤,为了他,她才会屈服。
  难道说......他想对公子下手?!
  她心下一惊,才刚有所领悟,动作已飞快地奔向凤千袭的院落。
  不,他不能有事,否则,她将不惜与聂子冥同归于尽。
  匆匆赶至他寝房,却见凤千袭失魂地呆坐着,神色空茫。
  "公子?"她试图轻唤。
  凤千袭一震,回神瞪住她。
  "你来做什么?"聂子冥一出现,她就心神大乱地开始避开他,既然都避一整日了,现在还来做什么呢?反正他什么都不是!
  他口气不善,依凤张口正想说些什么,却让他手臂上的血腥吸引住目光。
  "你受伤了!"
  凤千袭挥开她控询的手。"不关你的事。"
  果然不出她所料。"聂子冥来过?"
  "明知故问。"他冷哼,不愿看她。
  "他来做什么?!"杀人吗?不在可能,聂子冥想取他的命,从没人能活着看明日朝阳。
  来撩拨他恶劣的情绪。凤千袭在心底闷声哼道。
  "公子!"她伸手扳回他,等着他回答。
  "放手!"她就连掩饰一下都不会吗?那红肿娇艳的朱唇,摆明了才刚被人纵情怜爱过,愈看,他就愈有气。
  "不放!"
  "好一个'依依'!"他讽刺道,加重了"依依"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