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过什么伤?"
"他中学时曾经爱上一个男孩子,他为那男孩付出所有的时间、精力、金钱,跟在他身旁照顾他,不期待任何回报,但到最后,那男孩子却宣称他不是同性恋,他跟海蓝在一起只是贪图他的跑车、别墅、财富而已。那个男孩走了之后,表哥就崩溃了。"
"海蓝怎么了?崩溃?海蓝怎么可能会崩溃?!"
即使知道现在的海蓝好好的,景贤还是忍不住提高声音询问。
崩溃?
海蓝才不会如此脆弱!
"那是他十六岁的夏天,他疯狂的喝酒,喝醉了之后开始砸毁客厅、厨房,脱光衣服跳到游泳池去游泳什么事都做过,我跟在旁边守着他,手里拿着电话,准备一出事就报警求救,表哥的疯狂只持续了一个月, 但阴影造成后,他再也不敢坦率地去爱人,他学会守候,而再也不敢把感情说出口。"
晚霜抹干眼泪,再一次恳求:"景贤大哥,算我求 你,看到你有女友,连我都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何况是用情至深的表哥;你以后就跟他保持一点距离,不要再给他希望吧。"
"我尽量。"
在一段长长的沉默后,景贤吐出这个回答。
海蓝搭的是一早的班机,在景贤还在跟客户吃早餐讨论事情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这块土地。
景贤没有时间去送他,只在飞机起飞的时刻,看着深蓝色的天空发呆。
海蓝的离开让他觉得若有所失,他的心还为着昨晚晓霜的话悸动。
他不停不停地思考着这令人难以相信的局面。
想着海蓝爱他的这个事实。
*** *** ***
台北的初夏炎热得教人难以相信。
走进办公大楼之后,因为温差太大所产生的不适 感让海蓝心悸了一下。
抚着胸口那个属于心的领域,隐隐痛着的感觉很像他想着景贤的时候。
又想打电话了!
每次他有这个欲望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很不争气。
明明每一、两个礼拜都可以从视讯会议当中看到景贤、跟他说说话,可是他还是每天想打电话给他。他已经拥有安雅这么一个温柔又漂亮的女友了。
提醒自己也没有用,他的心意一直没有收回来。如果爱情是想收回就收回,世界上就不会有这许多为爱痛苦的人。
经过秘书室的时候,晓霜看着海蓝,有话半嗄在喉咙当中,想说又犹豫。
"表哥"
"今天有发生什么事吗?"海蓝警戒地问。商场上瞬息万变,第一时间知道消息是必要的。
"没有。"晓霜灿然一笑,低下头看书,拒绝跟海蓝的眼神接触。
海蓝走进总经理室,想想不对,又走出来问晓霜"你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晓霜刚刚笑得太过灿烂,所以让海蓝心生怀疑。
平日的晚霜是从来不会有这种笑容的。
"没有!"
越是快速的否认就越有问题,晓霜不擅说谎,极不自然地拨拔头发,掩饰自己的心虚。
"快告诉我。"弯下腰把脸凑到晓霜面前,海蓝威胁的笑。
"好嘛!刚刚景贤大哥打电话来,说他想要放两个星期的假,问你要不要过去一起度假,你对洛杉矾熟,两个人可以一起在附近走走。好啦!话我是传到了,有一句话我不得不说,景贤大哥放假大可跟罗安雅在一起,你去了也只是一个大的发亮电灯泡而已。而且公司里事情堆积如山,下个星期还有一个重要的商品发表会,你不会想要丢下一切就走吧?"
劈劈啪啪说完了一堆话,晓霜挑衅似把一堆还没有批的公文拿起,堆在表哥手上。
"还有,这一些两天之内要全部看完。"
这些动作全没放进海蓝的心里,他的心被景贤邀请他度假这个消息塞得满满的。
好吧、好吧!这当然是一次友谊的邀约,海蓝没有笨到会膨胀两人之间的情感,但只要能待在景贤身旁,这比什么都让他欢喜。
公事!会议!这些海蓝才不关心。如果做得不好,他还乐得可以把总经理的职位让人。
海蓝搭着晓霜的肩膀,搂住她,很亲热地在她耳边低语:"晓霜,机票、护照、还有打包行李,一天之内统统帮我准备好。啊!别忘了通知全体员工,所有会议能延的就延、不能延的就自己解决,就是不要打电话到国外烦我,听到了吗?今天下班时间我就要看到成果。"
"表哥!你不可以……"
海蓝快步走入总经理室,晓霜的抗议被他关在门外。
晓霜的话当然是对的,他有处理不完的公事、见不完的厂商、媒体,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飞到洛杉矶去当他的超级大电灯炮、去守护他心中珍惜的、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恋情。
两天之后的傍晚,海蓝提着行李,到达了洛杉矶。
*** *** ***
两个星期的假,海蓝跟景贤没有去太远的地方,顶多到比佛利山逛逛,都是可一天来回的距离。
他们大多待在家里,聊天、下棋,一起看电视,晚上找一个高级餐馆享受一顿,或参加城中的艺文活动。
海蓝觉得自己最了不起的地方在于:他已经学会在景贤向他人介绍安雅时微笑。
"这是我的女友。"
每当听到这句话,海蓝就会连忙微笑,以免自己的表情垮下来,形同世界末日状。
"这是我的好友兼上司。"在景贤介绍自己的时候,海蓝会笑得比较真心,对于这种称谓,虽不满意但可以接受。
海蓝注意到景贤跟安雅在一起时,总会不时回过头来对自己笑笑,他喜欢把景贤的这种表现膨胀成为喜欢自己。
景贤在意他胜过女友。
不是每个活动都是三个人一起参加,有时候安提的邀约景贤不好带海蓝同去。
"你跟安雅要出去?"看到景贤准备出门,海蓝开口询问。
"是啊,今天在音乐中心有芝加哥管乐五重奏表演,我们要去观赏,你呢?"
"我在家里就好了,一个人清静得很,刚好可以看看书,天气也暖了,我刚好可以到池子里游几趟。"
"天气冷你也照游!"景贤啼笑皆非地说。
海蓝来这边度假的日子,他每天不分早晚,兴致一来便下水游泳,自由式、蛙式,甚至很难的蝶式都极为精通,姿势标准得~如职业选手。
但他游泳的姿态很舒服,永远不勉强自己,用最悠闲的心态游泳,累了就马上上岸,不多浪费~丝体力。
景贤很习惯坐在沙发上,透过玻璃看海蓝游泳,充满力与美的肢体如电视上体育频道里的选手,让人百看不腻。
结实的肌肉与完美的骨架比任何运动员都要赏心悦目。
每次看到这个充满无数优点的男人,景贤心中都会疑惑。
他爱的为什么是我?
被爱的感觉并不难受,只要对方的行动不逾矩,以及忘却心里那一丝歉疚即可。
他甚至不讨厌海蓝偶尔会用痴迷的眼光看自己,每当他从阅读的书本当中抬起头来,发觉他来不及移开却想隐藏的视线,景贤只觉得有趣。
晓霜说过:"表哥可是个害羞的人呢。"
看来一点都不假,每当他被景贤发觉后便板起脸来故作冷漠,景贤便笑自己以前居然把他的冷漠当作骄傲,把他时而亲切时而疏远的态度当作反覆无常。
其实,他只是害羞。
边回想两人最近的相处,景贤还是没闲下来,他忙着出门,一会儿找出皮夹放入西装口袋,雕工精美的银制名片盒也没忘记,这是社交场合的必备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