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着刀、五短身材的领头微微一笑。「你是齐国的房扬古少将军吗?」
房扬古默然不语,望了一眼惊恐的魏婴,若要他死倒地无所谓,他怕的是这些粗汉会怎样对待魏婴?
「你不开口我们也知道。」另一个人说道。「马房中的大宛宝马,再加上房少将军最忠心的御者房云,就已能肯定你的身分了。没想到,逼退赵国、卫国的房扬古少将军,也有落在我们手里的一天。」
「不管你们奉谁之命杀我,只要放了这位姑娘和房云,不为难他们,我悉听尊便。」房扬古昂首说道。
魏婴一听见房扬古的话,泪水顷刻滴落,她哭着摇头,一径抱着他不放。
「我们当然不会为难魏国的公主,但只要是齐国姓房的人都该死。」
五短身材的领头忿然喝斥,手中的刀光影一晃,划伤了房扬古的颈项。
魏婴惊跳而起,不加思索,便扬手挡开那刀,当血花喷洒出来,魏婴痛楚地颤抖了一下,房扬古倒抽一口凉气,狂喊:「魏婴--」
「公主!」事出突然,五名大汉扑通扑通跪了一地,惊慌失措地大喊。
魏婴痛得脸色发白,抱着手臂呆望着趴了一地的大男人,不解他们是何用意,愣愣地与房扬古对望一眼。
「你们……你们……」魏婴莫名其妙地盯着他们。
五名大汉一脸悲愤,领头的率先说:「我叫周邈。」然后一个一个指过去说:「张馥、伍德瑜、刘裕、陈青虎,我们都是郑澜大将军的部属、都是魏国人,等复国已等了八年了。」
房扬古正审视着魏婴的伤,一听见「郑澜大将军」,脸色僵了僵,在发兵攻进魏城大梁时,与郑澜正面交锋,郑澜不敌,死在他的剑下。
难怪这些大汉一来便想置他于死地。
魏婴却不记得郑澜,但听见是自己人,便心门大敞。
「你们怎么知道我是公主?」
「你们刚进酒店,我们就认出房扬古,于是盯上了你们,而店家无意间偷听到你们的谈话,所以敢肯定妳就是失踪八年的魏婴公主,再加上公主长得实在太像妳的母亲魏姬了。」周邈一面恭敬地答,眼神则戒备地盯着房扬古。
斯文有如书生的张馥,紧张地问:「公主,妳的伤势怎么样?我叫店家来给公主上药。」
魏婴斜靠在房扬古身上,她抬头看了房扬古一眼,房扬古深深望着她苍白似雪的脸庞,冷静地开口。「魏婴的伤并未伤及筋骨,拿些止血的刀伤药来就行了。」
店家显然已经得知魏婴的身分,一上来即恭恭谨谨地为她上药、包扎。
「公主的伤不碍事,血止了,过几天自会痊愈。」店家包扎完后说。
魏婴关心房扬古胸前和颈脖上的刀伤,慌忙对店家说:「麻烦你也替他上上药吧。」
店家面有难色,与周邈对望一眼,动也不动。
「公主--」周邈目光凶狠、无情地说。「房扬古是所有魏国人的仇敌,没有人不想杀了他以泄恨,请公主别让我们为难。」
房扬古不动,不作反应。
魏婴挺身护在房扬古身前,焦灼地说:「八年前,是他救了我,我才能活到现在,再怎么说,他都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放了他。」
张馥从魏婴眉宇之间的焦虑看出了端倪,他冷冷地说:「公主,请妳要牢记自己的身分,妳是魏国王室仅存的血脉,是咱们魏国子民的唯一希望,不能因为他而毁了我们的计划,更不能……感情用事。」
「如果不是房扬古对我动了侧隐之心,魏国王室血脉早就断了,他善待过我,我不能恩将仇报。」魏婴凛然说道,心情却被说不出的矛盾侵扰。
房扬古心中一阵绞痛,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魏婴还是对他流露出了真心。
面目黝黑、纠髦如草的陈青虎哼地一声。
「当年房庆绪和房扬古父子两人攻城之时,也没见他们心慈手软啊,他们可曾善待过大梁城的百姓?」
「你们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伍德瑜阴森森地接口。
「我也和伍兄一样。」压制着房云的刘裕,晃动着手中的利刃说。「等了八年,等的就是这一天,我不能让郑将军死不瞑目。」
五名大汉交换了眼神,杀机陡生。
房扬古再如何勇猛,他无法徒手抵挡五把兵刃,既然虎落平阳,难以活命,他干脆仰起头,咬牙承受。
魏婴心中大骇,她挡在房扬古身前,义无反顾地。
「公主,请别教我们为难。」周邈皱着眉头。
「我不想为难你们,也请你们别为难我,我实向你们说了吧。」魏婴把心一横,豁了出去。「我和房扬古已经成为夫妻,他若死了,我也一样活不成。」
说完,反手抱住房扬古,仰起头,坚定地凝视着他。
房扬古用尽全力紧紧地拥她入怀,她的不顾一切,震动了他的心灵,他不知该如何偿报她千丝万缕的深情,以他这样亡国灭族的仇人之子,怎堪她如此全心全意的对待?
陈青虎最怕见到的就是这种儿女情长了,粗暴地喝道:「周兄,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周邈沉吟不语,张馥缓缓地开口问魏婴:「公主,妳想成就复国大业吗?」
魏婴傲然地点头,但有条件。「我要复国,我也要房扬古活着。」
「公主,防人之心不可无,他毕竟是个齐国人,妳难道不怕他出卖了我们?」张馥讥刺地说。
房扬古纵声大笑,语气轻蔑。「疑心病这么重的人恐怕难成大事,我看你们的复国之路是遥遥无期了。」
「你说什么?」陈青虎雷吼一声,气得青筋凸起。
房扬古淡淡一笑,满不在乎地说:「想复国需要的是智能及手段,杀了我除了能发泄心头之恨,并没有多大的助益,我虽然是替齐国屡建大功的少将军,但是这一次私自带着魏婴逃走,齐王一样会设下圈套对付我,我这条命在齐王眼中已经毫不起眼了,如今的我是亡命之徒,如果……由我帮你们复国,你们或许还有较大的胜算。」
「三言两语就想哄骗我们吗?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周邈鄙夷地说。
「就是。」陈青虎嘲笑。「更何况,你有那本事吗?」
房扬古不以为意,扬着眉淡淡一笑。
「我既能逼退卫国、赵国,想要匡复魏国又有何难?论本事,我比你们可强得多了,你们五个人所读的兵书全加起来,恐怕还不及我十五岁前读得多。」
房扬古轻而易举就激怒了眼前的鲁莽大汉,他再接再厉。「你们只是武夫,脑筋挤不出几两聪明才智,只能相信我……」
话未说完,陈青虎早已勃然大怒,扬手杀向房扬古了,这一招正中下怀,房扬古侧身躲开,抓住机会,反手将他大刀夺过,张馥大叫一声:「不好!」
房扬古握着刀指向陈青虎,微微一笑。
「当我手无寸铁时,你们以五击一,我自然不是对手,但是现在,我手中有了兵器,就凭你们这五块料,绝对当得起我的刀下亡魂了,想试试吗?」
五个人无不骇然,脸上血色尽失。
房扬古并未立即袭击陈青虎,他看了一眼怔呆的魏婴,将夺到手的刀顺手向陈青虎掷去,陈青虎伸手去接,骇异地瞪着他。
「你们几个一身蛮力,就算侥幸杀了我,可知道我所带出来的齐国精兵,少说也有成千上万,你们都能杀得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