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婴感到不可思议,她已经觉得阿灵姊的手段够厉害了,谁知道这个齐国三公主的道行更高。
「昏君所做的昏事实在也没什么好惊讶的,还有更骇人听闻的事,将来有机会再告诉妳。」房扬古见怪不怪地说。
「将来──」魏婴抿嘴一笑,说:「将来,等我替你暖被子的时候,你再统统告诉我。」
房扬古失声一笑,紧紧拥住她。
「少将军,你不担心吗?」她忧心忡忡地问。
「妳指齐珞?」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说。「妳不必担心,她的事情我会想办法。」
她甜甜蜜蜜的将脸蛋贴在他的胸膛上,倾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很安心地说:「少将军,记不记得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就是这样将我抱在怀里带进将军府的,这么多年来,感觉依然没变。」
「是吗?」房扬古轻柔地抚着她的发丝,笑说。「妳当时还那么小,就已经有『感觉』了吗?」
「当然有。」魏婴没听出他话中的玩笑味道,一本正经地回答。「当时我就很喜欢少将军了,喜欢得不得了。」
魏婴率直的话倒令房扬古吃了一惊,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妳分得清楚单纯的喜欢和男女之间那种爱情的差别吗?」他正色地问。
魏婴抬起头看他,认真思索着。
「对阿乔姊就是那种单纯的喜欢,对你自然是男女之间的爱情。」她笑盈盈地回答。
房扬古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瞳,又问:「喜欢我和喜欢阿乔姊的感觉,妳能分得出来有哪里不同吗?」
魏婴似笑非笑地垂下头来,羞怯怯地说:「我自己当然知道其中的不同,总之,我心里明白就行了,你又何必这样苦苦追问呢?」
「我当然要问清楚。」房扬古先前炙热的激情冷却下来了,他冷静地说。「如果妳对我的那种喜欢,其实就像喜欢一个大哥哥一样,那么之前我对妳说过的话统统都要收回来了。」
魏婴错愕地抬起头,呆望着他,心里越是发急,就越是说不出话来。
房扬古看见魏婴那副迷糊困惑的模样,不免感到失望至极,魏婴到底不是全然明白自己的心情,对他所倾吐的话语,说不定只是出于潜意识的依赖罢了。
魏婴可以理不清对他的感情究竟是倾慕还是爱,但对于他而言,却是必须要弄明白的,他不希望魏婴将来生悔。
他轻轻推开她,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幽幽叹了口气。「我看妳需要好好想清楚,免得自己骗了自己,如果妳对我的感觉只是一个大哥哥,那么我们之间的关系最好到此为止,否则,一旦妳弄明白了自己真正的心情之后,恐怕会后悔莫及。」他平静地说完,开了门大步离去。
魏婴被房扬古的话搅得心都慌了,什么叫自己骗了自己?她听不懂!
在她心里,他不只是一个让她安心的大哥哥,其中当然还包含了特别的感觉,但是那种感觉她却一时说不上来,怎么说才好?怎么说才能令他满意呢?
她跌进巨大的疑惑中,绞尽脑汁想寻出一个答案来。
第六章
魏婴魂不守舍地坐在廊下,房扬古提出来的「问题」,已经困扰她整整一个上午了。
阿乔端来了午膳,看见魏婴竟然一整个上午都坐在同一个地方出神,不时地唉声叹气着。
「妳是怎么了?」阿乔靠过去,紧张地问。「妳的魂掉啦?还是闲得发慌?」
「别吵我,我的头好疼。」她有气无力地。
「病了?」阿乔急着拉她。「快去躺着,我叫大夫来瞧瞧。」
「不是--」魏婴抱着头、叹着气。「为什么少将军会问我那种问题?我想得头好痛啊。」
「什么问题?妳不是把那一箱子的书都背得滚瓜烂熟了吗?还回答不出来呀?」阿乔不知内情、一脸胡涂地说。
「不是不是!」魏婴猛摇着头,烦恼不已。「算了,妳帮不了我,说了妳也不会懂。」
阿乔正要发表高论,门外传来咚咚的跑步声打断了她,她抬头一看,是齐珞身边的小丫鬟蝶儿,正探头探脑地朝里面张望。
来人可是齐公主跟前的使女丫鬟,阿乔不得不弯下腰,客客气气地问:「蝶儿姑娘,有什么事吗?」
「楼婴,我家公主要见妳。」蝶儿仰着头,用她的朝天鼻冲着她们说道。
魏婴蹙着眉头看她,没好气地回答:「见我干什么?」
「教妳去妳就去,那么多废话干么,去迟了小心妳的脑袋。」蝶儿的态度轻蔑,话一说完,扭头就走。
「哎呀!」阿乔气得牙痒痒的。「这个臭丫头真讨人厌,牙尖嘴利,凶神恶煞似的,想吓唬谁呀,是公主就能随便砍人的头吗?」
「嘘!」魏婴忙掩住她的嘴,低声说。「听说公主性情暴戾,还是别惹恼她为好,她既然『召见』我,我可得赶快去了,省得她逮到机会找我麻烦。」
「快去快去,她一定是为了昨晚的事来找妳兴师问罪的,偏偏又选在少将军出府的时间,对妳非常不利,妳自己可要当心点。」阿乔忧心忡忡。
「别担心,我会应付。」魏婴虽然口里这么说,心里却十分害怕,不知此去是福是祸,想了想,便叮咛着阿乔。「如果一个时辰之后还不见我回来,妳可得想办法来救我。」
阿乔忙不迭的点头,魏婴沉重地叹了口气,提心吊胆地走了。
魏婴站在院落中,等着召见。
齐珞的贴身丫鬟莺儿从里屋走了出来,皮笑肉不笑地说着:「公主在后面小屋等妳,我领妳过去吧。」
后面小屋?魏婴呆了呆,为什么要选在那么隐僻的房间见她?
她满腹疑惑,被带进了只有一扇小窗的幽暗房间里,而齐珞就坐在一盆烧得正旺的炉火旁,脸上面无表情的。
魏婴战战兢兢的在齐珞面前坐下,齐珞的目光投向她,一句话都没有开口。
魏婴不禁打了个寒噤,齐珞瞪了自己大半天了,究竟想怎么样?
「妳叫楼婴?」齐珞终于开口,带着一丝冷笑。「听说……妳是扬古从路边捡回来的,他捡妳回来,可承诺过妳什么事吗?」
魏婴咬了咬唇,就算承诺过的事能对她坦白说吗?再加上,听见齐珞亲热地叫「扬古」,她就忍不住有气。
「没有。」她轻轻回答。
「那样最好。」齐珞冷峻地盯着她。「昨晚,大将军原是要留下妳,成全妳急于想当他姬妾的心愿,没想到扬古从中作梗,硬是把妳给带走了……」
魏婴的脸色渐渐发白,齐珞顿了顿,接着说:「也因为昨晚妳醉了,大将军只好作罢,不过……有件事我不能释怀,为什么扬古送妳回去之后,却一夜不归,该不是留在妳那儿了吧?」
「不是。」魏婴小心翼翼地回答。「昨晚我醉得太厉害,什么事都不知道,夫人不也派人来找过少将军吗?」
「妳如果真要藏他,我能找得出来吗?」齐珞咄咄逼人。
魏婴一惊,想起房扬古的警告,急忙辩解:「没有,真的没有,我听阿乔姊说,少将军好象睡在下人房的空屋子里。」
「下人房的空屋,为什么?」齐珞惊呼,显然现在才知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夫人还是自己去问少将军吧。」魏婴嗫嗫嚅嚅地。
「真是有趣啊。」齐珞鼻哼一声,尖锐地大笑起来。「我不是傻瓜,这个问题不必问他,我也知道为什么,妳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妳哪儿是想当大将军的妾,其实是用了小计谋,想让扬古上钓吧?这种小把戏,本公主一点也不看在眼里,我可警告妳,妳最好别在我背后玩什么花样,别以为我会任由妳利用美貌把他们父子两人迷得团团转,现在,我就让妳明白,在我面前耍小计谋会得到什么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