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敏锐地察觉到小妍变了,不再是他当初在湖里钓到的那条美人鱼;不管她变成何种模样,他仍然爱她。
只是,她的心思变得令人难以捉摸,就好像他徒劳无功地想抓住空气一般。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不用人伺候。”
他听见有人轻叩着门,但来人已推门而人。
“连我也不想见吗?”
“你起来做什么?为什么不待在床上休息?”他语气虽严厉,眼神却是柔情万千、关怀怜惜。
小妍深深地凝视他,这是她深爱的男人,她从不后悔爱上了他。
“我想见你。”
银鹰拉拉她肩上的披风:“想见我差人来说一声就好,你病刚好,万一吹了风又着凉怎么办?”
“因为你在生我的气,我怕你不理我。”
他因她重视自己的情绪而心喜不已:“就是太关心你才会生气!不过,我早就不气了。来,我陪你回房去。”
她站立不动:“鹰,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只要你开口,我做得到的一定帮你。”
小妍披风内的小手紧握着短刃:“不论我做了什么事,请你不要恨我,我爱你,这是我的肺腑之言,尽管……发生太多……改变不了的事实……我依然爱你……”她哭得泣不成声,银鹰却半句也设弄懂,他揽近她,轻拍她的背脊:“我们之间何来的恨呢?好了,别哭了,我答应你,只要你别哭--你--小妍!”银鹰伸手按住左腹,倒退一步,血浸湿了他银白色的长袍,速度快得惊人,他胸口急促地喘息着。
“为什么?!小妍,为什么?!”他失声地叫道。
小妍双手握紧手中的短刃,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但她唇边却绽起一朵微笑:“痛苦很快就结束了,鹰。我曾经说过,倘若你死了,我也不会苟活在人世,我会永远伴在你身边,再也不分开了。”
她倒转刀尖,直直地朝向自己的小腹。
银鹰骇然狂叫:“不!”他捉住她的手腕,用尽所有可以使出的力量来制止她:“不准你死,我不准你死!”
“堡主?!”宇文骞听见喊叫,所以破门而入,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怎么会这样?有刺客闯人吗?”
“是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宇文骞,快杀了我!”
“不干她的事,不干她的事……”由于失血过多,他再也支持不住地倒地昏了过去。
“来人啊!快请大夫。骆非,把夫人关入牢里,等堡主救活了再说。”
小妍望着银鹰满身是血地被抬上床,抑不住地放声痛哭。
一天了,透过牢中的一扇小窗,天色由暗而明。
他死了吗?她现在的心情已平静多了,却仍只想着银鹰究竟是生是死。
“哐啷!”有人打开了锁,铁门随即开启,是宇文骞,他脸色沉重僵硬,小妍一颗心揪紧。
“他死了,是不是?”
“幸好堡主有功夫底子,才能熬过你那一刀。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爱他,不是吗?”
“我能见见他吗?”字文骞狠下心拒绝她的要求,在此刻,他的职责是保护银鹰的安全。
“在没有得到真相以前,我不能让你见他。”
小妍立在墙角,阴影笼罩着她的全身。
“你要真相是吗?好,我告诉你,因为我是十六年前被银鹰的父亲下令满门抄斩的卫家遗孤,卫青风的女儿!现在,你总该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了吧?他是杀我爹娘的仇人之于!我不该爱上他,更不该嫁给他,你懂了吗?”这的确是他料想不到的真相:“你确定吗?这实在太让人意外了。”
“你以为我愿意相信?不然,管子进为何想赶尽杀绝?他就是怕我揭发他和皋鹏当年犯下的罪,所以处心积虑要杀我。”
“那要怪也要怪他们,这跟堡主完全无关,你怎能把过错归在他身上?这是不公平的!”
“我爹娘无辜受害就公平吗?身为堡主,不将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就随便定下罪名,难道这就应该吗?”
宇文骞可以体会她的不平,但他必须说句公道话:“十六年前堡主不过才十岁左右,他该为此事负责任吗?小妍,他爱你,你忍心吗?”
“我不忍心,所以,我会陪他一起死!一切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谁也不欠谁了。”
“你这是何苦呢?”他无奈地问道。
小妍倦极地坐在泥地上,倚着石墙,经过这一连串的事件,她真的好累,她再也承受不了了。
“我想睡一下,你可以走了。”
不再理他,她闭上眼睛,睡神很快地便征服了疲惫的她。
她似乎才睡下没多久,就被锁链的碰撞声吵醒,她揉揉眼睛坐起来,一见又是宇文骞,便问道:“我可以见他了吗?”宇文骞不答,退至一边,让身后的人进来。
银鹰深情的双眸定在她身上,话是朝宇文骞说的:“你下去吧!我要单独跟她谈谈。”
“是,堡主。”
他退出铁门外,留下两人独处。
小妍咬住唇,睁着晶莹的泪眼回视他,他半敞的衣襟内绑着白色绷带,每跨一步,左手都按在左腹的位置,像在隐忍着疼痛。
那一刀虽未致命,但刀锋的锐利却不可小观。
“你……你该休息。”
她咽下泪水,希望自己的语气不要流露出太多关怀。
“宇文骞告诉我所有的事了。害你受苦了,我代替我父亲向你陪罪。”
他按着伤口,缓缓跪下来。
他这番举动使她崩溃了,积压的情感爆发出来,她捶打着他:“为什么要让我遇见你?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为什么你不杀了我?为什么……”
银鹰一手搂住她的肩头,眼眶也一片湿润:“小妍,只要能消除你对我的恨,即使叫我再被你刺一刀,我也会心甘情愿地接受。”
“不,我再也下不了手了!放了我,让我走吧!那么,所有的恩怨就都结束了,让我走!”
他坚定地回绝:“我做不到!我说过你是我的人,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允许你离开我。”
“你留着我做什么?我不能当作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地嫁给你啊!”她推着他的胸膛,却因此牵动他的伤口:见他因痛楚而瑟缩,她轻抚他的左腹,“很痛是不是?回房去躺着,否则,伤口很难愈合。”
“不要!”他孩子气地低吼。
“你别任性,伤口没处理好会发炎的;到时候,不用我动手,你也活不成了。”
“除非你答应不离开我。”
谁说撒娇是女人的专利,男人--旦用了这招,可也是威力无穷的。
小妍真想就这样推开他,让他去疼死算了!不知她前辈子是欠了他多少债,这辈子害她得受那么多苦。
她气他如此简单就吃定她:“你耍赖!你故意教人家左右为难,都不知道人家心里有多难受,你……没良心……”说着说着,眼泪又迅速聚集成梅。
“是我耍赖,是我不对,全都怪我!别哭,你一哭我就心疼,你打我好了!打重一点厂他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捶。”
她对他真是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你只要让我走就好了,这是最好的办法。”
“想都别想,我是赖定你了。”
“你……干什么嘛!你起来啦!”小妍白费力气地叫嚷着。
银鹰竟然枕着她的大腿,环着她的腰肢,大刺刺地席地而睡,完全不理会她的叫声。
“鹰,你起来啦!要睡回房去睡,你这样子成何体统嘛!喂!喂!”她气急败坏地娇嚷,实在拿他投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