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说一次,不关你的事!」他烦躁的吼道。
「大哥,我们是亲兄弟,你有什么烦恼可以告诉我,不要老是藏在心里。」
宋麒英的脸色沉重苦闷,「说了也没用,谁也帮不了我。」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无言以对。
「还是你担心快要进门的郡主大嫂不会接受你纳妾的事?」宋麒光猜测的问:「这也不是没办法解决的事,大家都知道静宁郡主发疯……嗯!生病的事,自然不可能履行夫妻义务,就算你要纳妾,赵王府也没有理由阻止,大哥要是真有喜欢的姑娘,待你和符宁郡主成亲几个月之后,再把她接进府来,我们宋家已经算是给赵王府很大的面子了。」
「不可能。」宋麒英淡淡的说。
他一愣。「为什么?」
宋麒英喉头一梗,「因为……她已经死了。」
「啥?」
「你还听不懂吗?」他的笑容苦涩得让人鼻酸。「心儿已经不在人世了。」
宋麒光为之语塞,真想打自己一巴掌。「大哥……」
「我不需要任何安慰,再给我一点时间度过这段日子,我不会有事的。」他勉强扯了下嘴角说。
「对不起,大哥,我帮不上你的忙。」宋麒光惭愧的说。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这么说,我会熬过来的。」
「可是,再过不久就是你成亲的日子,你真的没问题吗?」
宋麒英深吸一口气,淡然的说:「她既然进了宋家的门,就是我的妻子,仅止于此而已,我会拨出一座院落让她和陪嫁过来的婢女居住,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有病,我想这种安排对双方都好。」
「我想,娘不会放弃要你纳妾的事。」
他抿了下唇,平淡的语气彷佛心已死。「我的心已经给了心儿,再也没办法给第二个人,宋家的未来有岚儿,不怕绝嗣,我的责任已了。」
「大哥,我不喜欢你这种口气。」宋麒光担心的说。
宋麒英迸出一声低笑,「傻瓜,我不会寻短的,如果这是你担心的。」
「你确定?」他问得心惊。
「我可不想当不孝子。」世间最悲惨的事莫过于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大大的吁了一口气,「大哥,你别吓人了。」
「走吧!陪大哥痛痛快快喝几杯。」宋麒英搭着他的肩说。
宋麒光铿然有声的道:「好,一醉解千愁。」
「说得好!」
第八章
赵王爷要嫁女儿原该是一件天大的喜事,理该将婚礼办得盛大隆重,可偏偏嫁的是最不得宠的大郡主,还是让他丢尽颜面的疯女儿,所以,什么该有的排场、阵仗都没有,就好象迫不及待的要将烫手山芋丢给别人般草草了事。
对于这种结果,宋夫人心中当然有诸多不满,娶个疯媳妇儿也就罢了,还如此草率简陋,简直让她没有脸见众多亲友,更担心新娘子若在拜堂时发起疯来,到时才真是糗大了,不过,从头到尾静宁郡主都在两名陪嫁的婢女的搀扶下,安安分分的行完礼,委实让她松了一口气。
唉!宋夫人叹了口长气,脸上不见半丝喜色。她刚才听见宴席间亲友们的窃窃私语,有同情的人,也有来看戏的人,气得她早早退回房休息,将一屋子的贺客交给次子去招呼。
而身为新郎倌,宋麒英一身显眼的大红衣棠,对照他黯淡的脸色,形成强烈的对比。
福贵搓了搓冰凉的手心,站在帐房门口,频频往里头望,心想难道大少爷今晚打算在这里过夜?
他又偷瞄一下,见大少爷仍像一尊石像似的坐在椅子上,不禁要大叹奴才难为。
「咳、咳!大少爷,时辰差不多了。」
宋麒英凝睇着掌中的黄金手环半晌,最后将它谨慎的收进附有暗锁的三彩陶柜中。
「大少爷……」福贵又催一次。
「我知道了。」他总算起身了。
晚了半个时辰才进新房,宋麒英不确定自己会看见什么,是一个发疯傻笑的新娘?还是哭闹不休的新婚妻子?只是,他没想到房里居然静悄悄的,头盖红巾的新娘正端坐在床沿,陪嫁的婢女静侍一旁,等着新郎棺进房。
杏花和柳儿上前见了礼后,就退出新房。
「等……」宋麒英张嘴想叫回她们,不过很快又把话咽回去,毕竟他是新郎,谁也代替不了他,不过,等两人喝过交杯酒之后,他就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并没有和新娘圆房的打算。
他漠然的睇着身穿嫁棠的新娘子,只见她交放在腿上的小手不安的绞动着,他清了清喉咙,把该说的话先说清楚。
「郡主,虽然我不了解妳的病情有多严重,也不清楚妳到底听不听懂我说的话,不过我还是有些话要跟妳说--既然妳已经成为我的妻子,我会照顾妳一辈子,这座兰芷楼以后就是妳住的地方,不会有人来打扰妳,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下人说,他们会尽可能的满足妳的要求……」
宋麒英并没有奢望新婚妻子会回答他的话,他停顿了几秒,又径自往下说。
「我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选上我?无奈圣命难违,我也无话可说,其实我心中早已经有了深爱的姑娘,可惜她已经不在人世,我和郡主这段婚姻本就不是你情我愿,不过我想我们会找出一个相处之道……」他又顿了一下,「郡主,妳听懂我说的话吗?」
拉着红头巾的新娘微微的颌了下螓首。
他有些讶异,看来这位静宁郡主似乎不像传闻中的又疯又傻。
「那么我要揭盖头了。」宋麒英手持机抒,轻轻的挑起新娘的红巾,也一吋吋露出赵心蕾那张娟秀雅致的芳容。
赵心蕾听了他那段话,心中激动不已,她好想告诉他,心儿没死,她就活在静宁郡主的身躯里,可是想起土地婆的交代,她只得硬生生的把话吞回去,含情脉脉的瞅着他。
在见到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眸时,他的脑袋轰地一响,心中涌起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好象坐在面前凝望着他的女人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心儿。
怎么可能?她们的美貌虽然不相上下,不过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他怎么会将她们看成同一人?
一定是他太思念心儿,才会有这种错觉。
是的,除了心儿,任何女人都牵动不了他的心。
她没有出声,只是直勾勾的瞅着他,彷佛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却无法说出口,唯有用眼神来表达。
宋麒英瞅着她清明的眼眸,目光转硬,口气变冷。「看来传闻有误,郡主和正常人无异。」
「相公……」她多想告诉他实话啊!
他冷冷的说:「既然郡主和常人一样,那我就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这桩婚姻不是我愿意的,京城里配得上郡主的皇亲国戚大有人在,我实在不明白郡主为何会挑上我?不过既然是圣上的旨意,我们这些老百姓只有听从的份,所以,郡主也不必对这桩婚姻寄望太高。」
赵心蕾一脸怔然,「相公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没有办法和郡主做一对名副其实的夫妻,如果郡主忍受不了这种委屈,大可求去。」他不再心软,态度决绝的说。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五官,她脸色一白。
「我想郡主已经听懂我的意思,那妳就早点休息吧!」宋麒英说完便拂袖离去,不愿再逗留片刻。
「相公、相……」赵心蕾简直傻眼了,原以为能够附身在静宁郡主的躯体内,便能和喜欢的人厮守终生,可是却碍于土地婆的告诫,让她有口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