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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这麽熟?「就这些?」

  「还有很多,她还说舅舅最疼你了,常常逼你——」

  「好了,关於你舅舅的部分跳过。」夏冬脸皮薄,不想在孩子面前脸红。

  幼梅蓦地悲从中来,「她还喜欢念你写的故事给我听,每天每天都念。」颓然垂下头,「她说这些都是她最美好的回忆,可是我以後再也听不到了。」



  最美好的回忆?

  夏冬心头一凛,身形不稳的晃动一下,有欲哭的冲动。胸口仿佛有极大、莫名的情绪要溃堤。

  「我们说好了,等你安顿好,我就带你去美国看妈妈啊!所以你一定要拿好成绩给妈妈看,不要让她担心。」

  「嗯!」幼梅妥协。

  昨夜受了点风寒,今天又忙东忙西的,夏冬觉得有点累,她疲惫的站起身,交代幼梅,「你好好写功课,冬姨去睡一下子。」

  ※ ※ ※



  还是一样的阴天,冷冽的雨直下,天空灰茫茫的,让人无力睁开眼。

  场景变换,小小的她又在哭泣了,酒过三巡之後,父亲拉开粗嗓门,威胁要丢她出去,没人救她。然後是棍棒齐飞,她遍体鳞伤,邻居都不敢上门搭救,只能频频摇头叹息。

  为什麽会这样?母亲呢?

  谁来救她!?谁来救她!?没人听到她的声音,像只放在砧板上的鱼,不停的张大嘴呼吸,眼睛瞪大,任人宰割。

  下一幕,她又看见馨蕾笑咪咪的拉著她的手,在草原上奔跑,那真是她童年唯一的安慰。

  接著馨蕾走了,她跌入一个自己抓都抓不住的黑洞,爬不起来。

  「呜……呜……」

  有道声音关心的唤著她:「冬冬,冬冬。」

  夏冬睁眼,画面依旧恍惚,眼睛却泡在泪水中。

  傅衡生无比温柔的搂住她。「怎麽了?」

  她没防范的汲取他的热度,一时软弱,声音如孩子般的哭诉:「父亲要卖掉我换酒喝。」这是她自小的梦魇。

  「不会的,你这麽可爱又乖,他舍不得。」他又怜又宠的把她的身子搂得更紧。

  「我……我一点也不可爱也不乖,我很坏……很坏。」她抽抽噎噎,「我几次……好几次都诅咒父亲能早点死去,不要再出现。我……也很嫉妒馨蕾,她那麽好,都不吝啬,什麽都分给我,糖果、饼乾、手帕、家庭的温暖,连哥哥都分给我,我骗她她也不生气,可是我还很嫉妒她。我那麽坏……」

  说话没头没脑,是睡迷糊吧?

  傅衡生晚上特意路过冬冬家,就见幼梅急著说她在房间哭,他立刻拿备用钥匙开门进来,才晓得是她作噩梦,在梦中徘徊不醒。

  他慢慢的靠在床头,让她颤抖的身体更能贴紧他,大手不停的抚著她,轻轻柔柔,规律的催人放松。「你父亲已经去世,而且馨蕾也不生气,她一点也不在意你骗她。」

  「不是,她对我那麽好,什麽都给我,我不应该跟她争段一轩的,她要,我应该分给她的,我不该生气的。呜呜……」

  「嘘……嘘。」他又哄又吻。

  「是不是我害她坐牢的?因为我只想让她内疚、对我有歉意、能求我原谅她,可是我不想她坐牢。我只想在她面前,能有一点点胜利,超过她,我不想她坐牢,一点也不想。真的,是真的。」她哭哭啼啼,泪眼朦胧,可怜又狼狈失态。

  这才是冬冬的内心告白,没有表面的强硬、冷酷、拒人於千里之外,在她淡漠的外表下,有一颗矛盾又自卑的心。

  「我相信,我相信你。」

  「你告诉她,我已经不要段一轩了,给她,让给她。」她频频呢喃,「我已经不生她的气,我想像以前一样,什麽都公家。我真的不想对她生气了。」

  傅衡生对她说道:「这你要自己跟她说。」

  「呜……呜……」她好难过。「她说不定已经不想理我。」

  傅衡生很想鼓励她,低头凝望时她又疲惫的睡著,陷入黑甜乡中。方才的一切言论就像孩子在梦中啼哭一般,咕咕哝哝几句马上又睡著。

  小幼梅的出现带给她不小的冲击。她表面无事,事实上全面戒备,对他张牙舞爪、冷淡不理。这些表现压根都是在保护自己,吓唬别人罢了。

  傅衡生爱怜的望著她的睡颜,又亲又吻。

  一个细小的声音唤著他,「舅舅?」

  他一愣,抬起头来,发现小幼梅站在门口,担忧的看著他。

  恰好房内一片黑,否则他岂不是被侄女看到自己的不耻行为?

  「嘘,她没事。」他扬扬手,要她放心。

  幼梅点头,轻轻的把门关上。

  事後,她在日记上写著——

  原来舅舅有时候也很小人,又还没结婚,却对冬姨做亲密的举动,冬姨都被蒙在鼓底,我是不是要告诉她呢?

  第五章

  「早!」傅衡生西装革履,穿戴整齐的从餐桌上抬起头来。

  夏冬则两眼肿泡,憔悴有加,等看到他坐在餐桌旁冲著她笑,阳光一般的笑脸竟觉得有些刺目。

  她出言攻击讽刺,「昨晚又在这儿过夜,好男人是不夜宿的。」不耐烦的语气同昨夜的脆弱哭啼,判若两人。

  「所以说我不是好男人罗!」他乐得与她抬杠。

  「不回家伯母会担心。」不是说她身体欠安?

  傅衡生似乎早已准备好台词,「年满二十,她已不过问,还乐得想准备喜事。她身体既然欠佳,让她过过乾瘾有什麽不好?况且我不是没努力过,我只是守株待兔,并相信有一天,老天被我感动。」

  闻言,夏冬面孔冷冽,不吭一声,好似非在他身上瞪出个洞来不可。

  这家伙愈来愈放肆,以前还肯做正人君子,口口声声说等她准备好,最近却变本加厉的想给她颜色瞧,动不动就语露弦外之音,不知有多露骨,存心让她发窘。也还好没外人,否则她这张脸往哪儿摆?

  此时幼梅端著早餐从厨房出来。「冬姨早,吃早餐吧。」

  她脸孔发青的坐下,专心嚼著自己的烤面包,没注意到幼梅满脸期待的等著她开口。

  傅衡生提醒道:「这早餐是幼梅准备的喔!」

  「是吗?」她惊讶,「你几岁啊?」

  「今年满八岁!」她口齿清晰的回答。

  「不得了了,八岁就会做早餐。」她喟叹。

  八岁时,她在做什麽?大抵是躲板子吧?一成不变,没什麽新意,却……

  心情逐渐低落时,傅衡生像是肚里的蛔虫,马上喝令她,帮她脱离低潮,「喂!总该有感谢之意吧?小幼梅等著呢!」

  思绪拉回,她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你真厉害,以後我的早餐就靠你了。」她是诚心称赞她。

  幼梅喜孜孜的点头,果然是个孩子,需要人赞美,尤其是出自她最崇拜的夏冬口中,她更觉得值得。

  想不到傅衡生又丢出另一个令幼梅惊喜的消息,「过几天带你去美国探望妈咪可好?」

  「嗯!」她更用力的点头。

  夏冬迟疑,「你忙得过来吗?」

  他用眼神回她一句:那麽你愿意帮我带幼梅去看馨蕾吗?

  她突然畏缩,逃避的别开眼。再给她点时间,储存勇气。

  傅衡生不在意的微笑,「不过你或许可以去看看我妈,她老是问你怎麽再也不上我家了?她最近闲得发慌,需要有人陪她说说话,只要别泄漏馨蕾的事,就算你跟她谈股票,她也听得津津有味。」

  「怎麽不找伯母娘家的女眷?」两件事她都不想做,偏偏又觉得非得为他减轻点压力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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