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你也喜欢我。」
他猛地一震。「你……你在胡说什么?我……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以前,她听到后面这一句,大概就会气得失去理智,抓着他横眉竖眼地逼问为什么不喜欢她?她哪里不好?可现在──
「你脸红喽,耳朵也变红了,啊!连脖子也变红了。」她的口气就像在做实况转播。
天杀的!他的舌头怎么突然打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一会儿后,他才勉强开口。「二○○一年的年轻女生都像你这么厚颜──」
他就不能换句新鲜的来转移话题吗?「你明知我是独一无二的,否则你我也不会在此相遇。」看到他局促不安的模样,反令她信心大增。
伸手将他的身体扳转过来,他没有抗拒地由她摆弄,与她面对面时,看了她一眼便立刻别开视线,表情充满别扭和无奈,堂堂男儿却老被她耍着玩,真够窝囊!
但现实像寒流袭来,令他不得不正视,他深吸口气。「你为什么喜欢我?」
「我不知道,也许是喜欢上你的外表,也许是喜欢上你给我的感觉,总之,就是喜欢上你了。」她很坦白地说道。
她那直率大胆的眼神和言词,总是可以轻易穿破他的盔甲,震动到他。
「没用的,我们是没有『未来』的,即使我们现在可以在一起,可当我们回到各自的时空后,便会忘了彼此,又何必……」
「我不这么认为!」她眼神晶亮地望着他。「你知道吗?来到这个时空,我学会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把握当下,不问未来。」
他再度哑然,多教人震撼的八个字,他从遥远的时空到此来探寻源头,却遇见了她,叫她点开了对生命的另一番领悟。
她走到他面前,直直望进他的眼目「或许我们没有『未来』,但是我们有『现在』,不是吗?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在此相会也是命中注定呢?」
她还真敢说,望着那充满光彩的小脸,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对她动了心,就是这旺盛的活力深深吸引了他。
「你真不害躁,你凭什么认定我想跟你这个黄毛丫头共度『现在』?」他故意板起脸孔说道,可想笑的冲动不停涌上,几让他控制不了面部表情。
她自信地仰起下巴。「除了我,你还能选谁呀?我们两个可是要『同生共死』的。」只要不是他一人赴死,她就愿意接受这种「回去」的方法。
听到这别有意义的四个字,他正容以对。「你现在『真的』还不想回去吗?留在这,你会一直『看不开』的。」
她愣了愣,然后看向远方。「我会永远关心他们,天天祈祷他们能幸福……」她能为他们做的,就只有这样。
何况她将在这个时空待上好长一段时间,生活在一个「全新」的年代,必定会面临许多的考验,如果自己都过不好了,又凭什么带给别人幸福呢?
「就怕你忍不住会管他们的闲事!」这鸡婆的性子不知会让她闯下多少祸。
「放心啦!我现在祇想好好管你跟我的闲事。」
「嗄?」
「我想在我们决定何时『一起死』之前,我们将会有好长一段时间可以好好相处、交流。」
他呻吟一声,可这想法却让他无来由地感到兴奋,在这个时空他将不再孤寂,因为在「活着」这段期间有她的相伴──生死与共。
她走到他面前,双手圈住他腰,哦!她爱极了吃他豆腐的感觉,最重要的是,以后想吃时就可以吃得到。「可以吗?」
「我能说不可以吗?」他苦笑道。
「当然不行!」她凶巴巴地说道。
「那就这样喽!」
她欢呼一声,紧紧抱住他,整个人用力贴上去,他虽然看起来不甘不愿,好似被人逼上梁山,但环抱住她的手劲可大得惊人,好似要将她揉进他的体内。
他有预感自己将有好长一段时间会被怀中这个丫头搞得团团转,可却也充满了期待。把握当下,不问未来,有多少时间,就用多少时间,直到不得不离开为止……
心念一动,他忍不住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糖心 求呀 哈密打。」
她微皱眉,抬起头望着他。「你说什么?」
他微微一笑,再复诵一次。「糖心 求呀 哈密打。」
「这什么意思?」
「是一句好话,有一天,你会懂的。」望着她的眼眸开始变得深邃,缓缓低下头,覆住她柔软的红唇,封住她的追问。一会儿,她嘤咛一声,用她全部的感情和心回吻着──以此吻缄誓,象征他们新旅程的开始。
清风带着落叶轻拂过他俩,秋意虽浓,但属于他俩关系的「夏天」才正要开始。
糖心 求呀 哈密打。
我──喜──欢──你。
第十章
她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她眨眨眼,冰凉且带着消毒药剂味道的空气直窜鼻腔,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郁兰,你醒了?」二姨很快地出现在她身边。
她想坐起,可全身软绵绵地使不上力,而且一动便晕眩不已,令她不得不又躺回去。「我在哪?」
「你现在人在医院。唉!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会跑到那个地方去?好加在我有叫你表哥回去找你,才发现你昏倒了……」说着说着,她阿姨的眼眶就红了。
「我……昏过去多久了?」
「从送进医院算起,已经昏迷四个小时。医生说你有脑震荡,还有中暑脱水的现象,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除了抬头会觉得晕眩外,其它都还好,而且她的意识非常清醒。「没事……对了!阿姨,现在是公元二○○一年,是不是?」
「当然啦!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她阿姨皱起眉头。
「现在的总统是陈水扁,不是蒋经国,对不对?」她记得她离开前,元首是经国先生。
她阿姨睁大眼睛,掩住嘴,往后退了几步,两秒后转过身跑出病房。「医生、医生,你快来呀!我外甥女变傻了!医生、医生……」边跑边大叫道。
「我没有疯啦……」她无力地倒回去,唉!碰到这种玄奇的事,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她偏头望着打在手腕的点滴,滴、滴、滴──
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纵然有万分的不舍,但是所有的记忆……等等!她脸上笑容立刻消失,为什么她还会记得?
照理说,在她与泽夫同时从那个时空消失时,他们可以说是完全重生,怎么可能还会记得呢?
她不禁困惑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她思及唯一的可能性时,面色立刻变得惨白,钟泽夫,你──?!
「医生,你赶快再帮我外甥女做检查,看她脑袋是不是撞坏了?哎呀!她怎么动也不动?还哭得那么伤心!郁兰、郁兰,怎么啦?你别吓阿姨呀!郁兰、郁兰……哪里在痛?」
郁兰在医院待了两天,经过仔细观察后,确定无碍才获准出院。
大表哥去帮她办出院手续,她则来到了外公的病房,推门进去,看见老人家正闭眼睡着。
见到那满头白发,不再年轻且刻满了人生历练纹路的脸庞,她的心有丝刺痛,真的变了个人,完全看不到她记忆中的模样。
老人家的情况虽然稳定了,但还需要多观察几天,据二姨转述,原本还会说话的外公,经过那一摔后,就没再开过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