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车是哪一个?救我呀!”恋辰吓坏了,没命似地向那个男人求救。
但是恋辰的声音发自逆风的方向,江伦根本听不到。他认为她的反应实在有够慢,便再嘶声力竭地大喊:“踩煞车呀!女人!”她的反应怎么像个白痴一样,江伦在心中大声咒骂。不妙,他看见车后是一个大转弯,立刻警告地挥舞着右手。
慌乱中的恋辰以为他挥舞右手是要她踩右脚的踏板,便照他的指示,右脚狠狠地一踩。
“啊,不对!”慌张之余,她的脚胡乱地踩了中间那个踏板,终于,车子停了。
“啊!对了,还要拉上手煞车。”果然,车子完全停住了。“哈!宾果。”
她会开自排车,而手排车的基本理论应该也差不多。“现在得重新发动车子。打一档,踩油门,放手煞车就OK啦!她一步一步地做。但在她略显得意之际,她却猛踩油门,瞬间,车子像箭子一样地往前飞出去。
恋辰看见他飞速接近的身影,知道事情不对劲,反射动作地踩着左脚的踏板。
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煞车声,但是来不及了,眼看着车子就要撞上他。恋辰不忍卒睹地紧闭上眼睛。“哇!”她惊叫出声,接着泪水夺眶而出。
眼见车子没有跌进山谷,江伦几乎要为此喝采。但是他马上发现苗头不对,车子就像火箭一般朝着他冲过来。
江伦使尽全身之力往旁边纵身一跳。他的耳里只传进很大的撞击声,然后他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往下滚落山坡。
“糟了!”恋辰踩着煞车的脚仍剧烈地抖着,她抬起苍白的脸,恍惚地自言自语:“我杀了人了?过失杀人要坐几年牢?怎么会这样呢?刚刚才很高兴地遇见一位救星,现在那人却被我害死了!山时而一个人影也没有,我应该逃生!不行,说不定他还有救,我应该下车看看。”
她打开了车门,但脑中闪过的却是那个原本长得很英俊的男人血肉模糊地枉死在她车轮下的情景,这使得她迟迟不敢下车。
“啊!鬼呀!”恋辰大叫!因为那个枉死的男人正阴魂不散地趴在窗子上。
江伦刚从山坡下的一堆泥浆里困难地爬上来,他的右腿肿成了原来的两倍大,如果裤子没有被树枝刮破,恐怕现在也会被他肿胀的肌肉撑破。他的右手紧紧抓住右臂,但丝毫不能减轻右臂的剧痛,幸好他的右臂只是脱位,原来他还以为断了,才会如此痛!
他狼狈地微跛着走向自己的车了。泥浆从他的头发上滴落,剌痛他的眼睛,使他几乎睁不开双眼。而他正为这个自己从未经历过的狼狈情形气得不知该向谁发火时,谁知这个害得他体无完肤的女人偏偏像个八婆一样地尖声怪叫,叫得他的头更晕了。
他的头刚刚可能撞到树干了,现在肿了一个大包。此刻他头痛欲裂,致使他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别叫了,八婆。”
“啊!妈妈,救我呀!有鬼呀!”她又发出哀叫声了!原来鬼的声音真的那么恐怖。而且他怎么知道她从小绰号就叫八婆?难道鬼真的那么神通广大,完了!她这次真的完了。这个人是被她害死的,他会化成冤魂找她算帐的。“啊……”恋辰再度惊恐地不停尖叫着。
“女人,闭嘴。”江伦实在受不了女人高八度的尖叫声,他干脆用手堵上她的嘴巴。她终于闭嘴了,虽然是他逼的,但这个成果令他满意。“已经被你害过一次了,我可不想再受你难听的尖叫声虐待。”
恋辰仍旧紧闭着眼睛不敢看他的脸,她怕看到的是一团血肉模糊,到时她不仅要坐牢,恐怕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恐怖的脸,到最后还会变成神经病,疯婆子。她狂乱地想板开他的大手,但她再怎么用力也板不开。怎么鬼真那么厉害?
鬼!她摸得到鬼的手?不会吧,鬼应该是透明的空气才对吧?她迟疑地加重手劲,啊!真的是坚硬的,她再往上捏,碰到的是坚硬如钢的实体。恋辰吃惊地张开眼睛,缓缓而戒慎地抬起头。
“你没有死?”她大叫。
看见她的眼神恢复正常,江伦才放下堵住她嘴巴的手,但是她又大叫了!他真恨不得自己刚才捏得是她的脖子。
“拜托别再叫了!女人,你让我清静一下行不行?”江伦感觉身体虚弱得就要倒下去了。
“哦!我太高兴了嘛!”恋辰从驾驶座里钻出来,感动地拥抱住他。虽然要完全抱住一个几乎比她强壮两倍多的男人是满困难的,但是她激动地掐掐他手臂的肌肉,捏捏他英俊瘦削的脸庞,一时高兴起来又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又叫又跳的。
“啊!你的头流血了!”
“拜托你别叫了。你一尖叫,我的头就抽痛。”他也听得出自己的声音有多虚弱,但他清楚自己身体其他部位并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倒是她高八度的尖叫声令他几乎无法承受。
“哦!对不起,我一得意就忘形了,可是我真的是太高兴看见你还活着嘛。”恋辰马上放低了音调,踮起脚尖,手伸向他痛苦的来源按摩着。
怎么可能呢?前一刻他还想掐死她,只为了阻止她难听的尖叫声。但是这一刻,他竟觉得她的声音甜美得犹如天簌。
她温柔地为他按摩,为他擦干脸上的雨滴令他好感动。他相信她是真的很高兴他还活着。江伦安慰地开口:“那点小意外难不倒我的,我没事,别担心了。”
“我真傻,竟站在雨中给你擦雨。我们应该赶快坐进车子里去才对。”恋辰发觉自己的傻气后,笑着说。
她笑了,灿烂的笑容也感染了他。的确,他们真傻。现在他们必须尽快离开山区,赶到他的别墅,而不是站在狂风暴雨中谈着这种柏拉图式的情爱。
“糟了,你还能开车吗?我考到驾照只有一个礼拜的时间,也就是我来日本的前两天而已,根本就没有开山路的经验,怎么办?”
江伦不可置信,同时也很无礼地挑着眉,轻视道:“你真的有驾照?我还以为你连车都没看过呢?”
“你这个人真可恶,敢取笑我!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差点被你吓死?我还以为你变成鬼来找我寻仇呢!”
江伦大笑,“你都长这么大了,还那么爱幻想。不知道真会被吓死的人是谁?”
“是谁挥舞着右手叫我踩右边的踏板呢?”恋辰为他的误导而生气。
江伦依旧微笑,摇头不语。白痴也知道煞车踏板的位置。不过老实说,他说这么多话已经很稀奇了,又还大笑!自从他妹妹江枫去世后,他不记得谁曾逗他大笑过。
他拥住她纤细的身躯后,才发觉她全身冰冷得像冷冻库里的食品。“该死,你全身都冻僵了。”
他原本想拥住她绕到驾驶座的另一头为她开门,但在她会意时被她挣脱了,一时之间,他还不能适应她的反抗。
在他还没生气之前,她开口了:“谢谢你的好意,我可不想重演一次刚刚那过度刺激的戏了。既然你还能开车,还是先请你进入驾驶室内坐稳吧。”
“说得也是。”江伦乖乖地在她温柔的挽扶下进入驾驶座,但突来的一阵晕眩令他闭上眼睛。
“怎么了,头很疼吗?”恋辰在进入车子后,立刻为他检查头伤。“还好只是一个小伤口,血已经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