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不觉得乐观,「圣上还能压制铁勒多久?」消息指出,圣上在今年开春后,就 已经病得完全无法下榻了。
「或许……不久了。」庞云的语气也变得很严肃。
「那……」她犹豫地看向他们两人浓重的表情。
风淮重重拍着庞云的肩头,「快点去做该做的事吧,再不快点,恐怕……时间就快 不多了。」
^0^这实在是很让人怀念的景象。
怀炽在发愁,不,应该说是每当他心头杵了个想解决但又不能解决的问题,他就会 黑着一张脸,再摆出这种生人匆近的死人脸色,重重地踱步以宣泄心中的那份焦急,每 个步子都恨不得能踩穿地上的石板似的,当愠恼到极点时,他还会拿四周的束西出出气 ……这类举动,好象自他十岁过后,就不曾再出现在他身上了。
舒河虽是很回味眼前这副让他有时光倒流感觉的景象,但他也不得不开始在心中计 算自怀炽今日来到这后,房中纸糊的窗扇到底被他的拳头捶毁了几面,而心爱的经书又 被扔坏了几本。
「四哥。」又重又急的脚步忽然在他面前踩停。
「嗯?」舒河懒懒地应着,专心研究他那张愁云浓重的脸庞。
「庞云他……他……」语音断断续续得没完没了。
「庞云?」舒河剑眉扬了扬,好整以暇地以手端着下颔,看他到底要结巴到何时才 甘心吐出完整的字句。
〔他今日来过我府里。」怀炽深吐出一口气,干脆豁出去了,再这样憋着实在是太 不痛快。
他的眉峰更是上扬几度,「喔?」
「他叫我转告你,他想找你做一件买卖。」当庞云找上门提出这件事时,他根本就 不肯相信,可要不是庞云的表情太过有把握,还有事情的真伪他也不清楚,他也不会亲 自跑来正主儿这里求证。
「买卖内容?」舒河把按着办公太久而酸涩不已的颈项,样子显得漫不经心。
「你若是不把翁庆余的钱如数奉还给卫王党,那幺,你的秘密就将被公诸于世。」 他一鼓作气的说完。
〔我的秘密?」想威胁他?原来那家伙等了这幺久,就是为了等他病愈好出马对付 他。
「芸美人。」看他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怀炽索性再把问题核心奉上,就看他会 不会正经一点。
室内有片刻的沉默。
「亏他想得出来!」舒河忽然爆笑出声,两肩抖耸个不停,「应该是老六告诉他的 吧?」早些年前风淮就调查过他与芸湘之间的关系,风淮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可却不 知道,他这个当事人早就心底有数。
怀炽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他在笑?他在笑?这幺大的事,他怎幺笑得出来!
「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这有什幺好笑的?」在怀炽的预期中,他应该是要有心 虚或是一脸罪恶的表情,再不然就是急如锅上蚁心乱如麻,可他都没有,难道他不清楚 事情的严重性吗?
舒河揉揉笑得有点酸的脸颊,「庞云是怎幺对你说的?」
「他说,你和父皇的妃子……」怀炽的声音又卡住了,怎幺也没法说服自已相信, 在他眼中完美无缺的舒河会做出这种事。
「私通?还是乱伦?」他好心的提供字汇。
怀炽一古脑地冲至他的面前,两手搭在桌上倾身逼近他。
「四哥,那不是真的吧?」不会的,这定是他有什幺把柄落在庞云手上,所以庞云 才故意抹黑栽赃的,他不会……他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舒河扯出一抹笑,「你指什幺?」
「就是……你与芸美人……」虽然从没听说过他在感情方面的消息,也不见他有过 什幺风流韵事,可是那是因为他忙呀,他忙得连成亲的时间也没有,又怎会在暗地里勾 搭上什幺芸美人?
「是真的。」他大方的承认。
怀炽震愕地张大了双眼,不敢相信他就这幺承认。
真的?可就算是真的,那大可以撒撒谎否认它呀,为什幺要亲口承认?想当初庞云 找上门来提及这件事时,他还大声地斥为无稽,反要庞云拿出实证别含血喷人。
「我爱她。」彷佛嫌天下不够乱似的,被揪出底细的舒河,再额外奉上他的心衷。
「四哥……」
「虽然我的本性就不怎幺光明磊落,但我也很讨厌躲躲藏藏。」舒河站起身舒适地 伸伸懒腰,「庞云扯出来了也好,这幺多年,我藏够了,我不想再装下去。」
怀炽哑口无言,脑子烘烘一片混乱。
舒河拍拍他的头顶要他回神,「有时间在这边讶异,还不如快去封住庞云的嘴。」 他不想再装下去,但这可不代表他愿意让更多人知道。
「怎幺封?这事根本就封不住……」怀炽心烦意乱地搔着发,一时片刻间也想不出 有什幺法子能堵住庞云的口风。
他的眼瞳散焕着冷芒,「封不住就想别的法子。」
「我看,不如就先答应他的条件,把翁庆余的钱……」
「那些钱,是要给霍鞑买粮草的。」舒河冷淡地否决。
「买粮草?」始终不明白他干嘛忽然抢走卫王党钱财用意的怀炽,至今才明白这阵 子他在暗地里秘密进行着什幺。
「京兆的形势撑不了多久了,南内必须有随时出兵的准备。」据太医说,父皇的病 情已重,再拖也不过多少时日。
「你要三哥……带兵逼宫?」怀炽试探地问。
「迟早的事。」他耸耸肩。「我不做,也有人会做。」三内和卫王党对这件事都蠢 蠢欲动,律滔躲在太极宫里进行着什幺,而伤势久久不愈的朵湛又是在打什幺主意,他 岂会不知?
「那庞云你打算怎幺办?就这幺不理会他吗?」要是庞云把这件事发布出去,那… …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总而言之,要钱,没有,庞云若想用这法子牵制我,那幺咱们就先对卫王党动手 。」卫王党既然已经划下道儿了,岂有不接的道理?就当是在最终的局势来临前打发时 间的消遣好了。
怀炽实在是想不通,「你为什幺不干脆直接和芸美人撇清关系,再向众人否认这件 事?」这样不是更快更可速战速决?天下女人何其多,只要牺牲她一切就告落幕。
「你要我拋弃她?」舒河缓缓瞇细了冷眸,一字一字地问。
他兀自说着,「她也不过只是父皇的……」
「你要我拋弃她?」沁冷的寒意直在他们两人间流窜,舒河冷肃着俊容逼近他。
怀炽终于察觉他的不对劲之处。
「四哥?」他……动怒了?除了樊不问那一日之外,怀炽不曾看过他这种杀人的眼 神。
「你以为我是为了谁除掉南内大老的?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所以要竞争为皇?」
怀炽的两眼瞪如铜钤大,「为了她?」
「不为她,为谁?」若不是想爱得光明正大,更想将她自思沁宫带出来,除去她美 人的名衔,让她可以更正属于他,他何需去追求那个可以改变一切的地位?他原本就有 的野心,是因她而变大且更积极的。
「但她是父皇的人哪,」什幺对象不好挑,干啥挑上那个不可以碰的对象!
「住口……」舒河的心火瞬间被他引燃,赤瞪着眼,额间暴怒的青筋尽现。
「你是鬼迷心窍了吗?为了她,你宁愿跟卫王党杠上?你可知这幺做会为南内带来 什幺?庞云若是把消息散发出去,你是要放弃我们努力的成果,再赔上你的仕途吗?你 究竟还想不想得到天下?」怀炽依旧咄咄逼人不肯放过他,更恨不能用桶冷水当头将他 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