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觉得,她会这么狼狈,都是我造的孽呀。」左少羿笑笑地回道,睨了眼无地自容却目露凶光的骆曦晨。
他怀疑,他要是再多说几句,会不会就再也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她好象……想灭他的口耶!
「我怎么觉得,这个人和我们家小晨很像?」骆母困惑地喃喃自语着。
「是啊,小晨,这小番女和你有得比,你考不考虑和她歃血为盟,义结金兰?」
「我……」呜呜呜,真的好想哭,这左少羿摆明了就是在戏弄她嘛!
「伯父,伯母,你们多心了。小晨和那名『童言无忌的小丫头』怎么会像呢?我觉得小晨气质优美,和小媛一样,都是典雅的清秀佳人。」
「那个──少羿,」骆父吞了吞口水。「往后,你更加的深入了解小晨后,你一定会后悔今天的话,相信我,绝对会!」
噢,够了!她再也听不下去了。
这群人全都欺负她啦!
骆曦晨决定不再期许他们的良心发现,泄气地站起身。「我吃饱了,你们继续聊,我到院子里看星星。」
至少天上的星星不说话,不会嘲笑地上这个可怜又众叛亲离的骆小晨。
留下餐桌上几个人面面相觑,脑海同时浮现相同的疑问:他们家小晨转性啦?
白痴、弱智、愚蠢、智障加三级的骆曦晨!
一面懊恼地咒骂着自己,一面挫败地「蹂躏」着地下的枯叶,将气出在无辜的落叶上。
她真是笨到有得剩,可以放到银行生利息了!
家里平白无故多了个陌生男子,她居然不曾联想到他便是左少羿,和人家尽情哈拉,丢人现眼也就算了,还跟人家称兄道弟,更大言不惭的说要当他小妈……
噢,每回想一点,想一刀捅死自己的冲动就更为强烈一点,她真想扭下自己这颗猪脑袋,狠狠给它踹上几脚!
真是欲哭无泪呀……
往后,她要拿什么脸去见人?鸵鸟啊鸵鸟,为什么她不是鸵鸟?她现在好羡慕无颜以对江东父老时,就可以把头埋进沙堆的动物……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低柔的男青由身后传了过来,当下,骆曦晨几乎不管自己是什么动物,差点就真的做起「鸟事」来!
左少羿微微一笑,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看着将脸埋进掌心的她。「怎么了?我这么有碍观瞻吗?」
「你是要来嘲笑我的吗?」闷闷的声音由指缝间飘了出来。
「嘲笑?为什么?」
怎会有这么可耻的人?都嘲笑了人家一晚,最后还反过头来问:我为什么要嘲笑你?
虽见不着她的表情,但左少羿就是直觉的知道,此刻的她,定是噘着足以吊上三斤猪肉,五斤大白菜的小嘴,咒骂着他的寡廉鲜耻。
「还在介意晚饭时的事?我不过开个小玩笑罢了,你在院子里时,对我可也没口下留情哦!」
易言之,就是小小的报复啦!
这男人真是小心眼。
「这就不是我要说你了,你堂堂一个大男人,不要这么『鸡仔肠鸟仔肚』嘛!说不过人家就来这套,这岂是一名光风霁月、嵚崎磊落、胸襟超凡、道貌岸然、不欺暗室,仰不愧天,俯不作地的大丈夫所为?」一时忘了自身的羞愧,她慷慨激昂地陈述着。
「哦?」左少羿挑起眉,眼中带笑地瞅着她。
「呃──」一不小心,本性又毕露了。
她再一次垂下头去,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当我没说。」
她自己平日是造孽惯了,但是若吓跑了他,害姊姊成为深闺怨妇,那她可就万死莫赎了。
「没关系,你继续说呀。」
「老实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白痴?」怪了,她居然会去在意他的观感。想她骆曦晨,不是一向大而化之惯了吗?几时变得这么忸怩怪异了?连她自己都觉得好不自在。
「怎么说?」
「因为我一直在闹笑话呀。」还说要整得他求爷爷告奶奶呢!他当时,一定在心里笑到肠子打结,胃部抽筋。
「怎么会呢?」左少羿像个邻家大哥哥般,怜爱地揉了揉她的发。「你是我见过最率真爽朗的女孩,不管我和你姊姊最终会如何,我都希望把你当成自己的妹妹来疼爱。」
「妹妹?」她愕然仰首。
「是啊,左大哥是独子,没有对象可以让我发挥中国人手足情深的美德,你愿不愿意牺牲点,当我的实验品,让我倾泻过盛的爱心呢?」
听起来好象挺不错的,虽然他的口气,像是把她当成了白老鼠。
不过──算了,实验品就实验品吧,差强人意,聊胜于无啦!
「你说的哦!那你知道,哥哥要怎么当吗?」像是逮着了机会,她笑得像个偷腥的猫儿,眼中闪着小小的巫婆光芒。
「说来听听。」他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望住她。
「首先,你必须具备『有事兄长服其劳,有酒食妹妹食』的基本认知。」
「嗯哼。」
「然后,妹妹生病时,你要嘘寒问暖,不可以不闻不问。」
左少羿点点头。「那当然。」
骆曦晨满意地接续道:「再来,妹妹伤心难过时,你要软言慰哄,就算扮老莱子彩衣娱亲都在所不惜。」
左少羿挑了挑眉,无声地示意她继续。
骆曦晨更加得寸进尺。「妹妹气愤难平时,你就该主动贡献出自己当沙包,直到妹妹宣泄完无处发挥的怒火为止。」
这回,左少羿连哼都懒,眉毛挑都不挑一下。
「最后,妹妹的希求要竭力完成,就算她要月亮,你就算溺死也要学李白,由水中捞出来给她。」
「还有吗?亲爱的妹妹。」
「唔,大致上就是这样,如果还有什么注意事项,我会随时提醒你。」这骆小妮子,一定不晓得什么叫羞耻之心,人皆有之,说得可大方了。
「我怎么觉得,这角色不像哥哥,而是菲佣兼打杂?」他要笑不笑地道。
「唉呀,我这是在教你怎么当个称职的好兄长耶,你该感谢我。撇开这个不谈,你既然要追我姊,当然得好好巴结我,我这是给你机会耶!」骆曦晨大言不惭地说着,用显微镜都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羞愧。
「是,我左某人叩首谢恩,感激不尽。」
「那倒不必。你只要好好表现,别令我失望就行了。」青葱小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颇有共勉之的意思。
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丫头!他打出娘胎以来,还不曾被压榨得这么彻底过。
左少羿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然而,不合逻辑地,他眼中却盛满了笑意,飞扬的心,尽是愉悦。
入了夜,骆曦晨这天塌下来当被盖的小妮子,头一回体会到失眠的滋味,辗转反侧到大半夜,最后索性抱着枕头到隔壁房敲门,当起扰人清梦的不速之客。
「姊,你睡了没?」
「进来。」一贯的轻柔细语,是骆曦媛的特色。
她迟疑地推开门,将头探了进去。「我吵到你了吗?」
骆曦媛摇了下头,朝她招招手。「小晨,过来。」
「嘻。」她开心地跳上床。「姊,我和你睡好不好?」
骆曦媛怜爱地拧了下妹妹可爱的俏鼻。「只要你不尿床。」
「姊,你好讨厌哦!我都几岁了,才不会尿床呢!」不平地低嚷了声,撒娇地将脸埋进姊姊柔软而温暖的胸怀。
「是啊,都几岁了,还动不动就跑来和我挤一张床。」
这对姊妹的感情,一向是超乎寻常的好。骆曦晨最爱黏她的姊姊,小时候,她就爱和姊姊挤在同一张床上,姊妹俩谈天说地,分享各自的小秘密,一说就是大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