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惊惧的叫唤同时由两张口逸出。
芷柔没多说什么,却已看到湘柔细致清妍的绝美娇容上犹挂泪珠,眼眶与海柔一样红通通的。“对不起,害你们担心了。”
湘柔摇摇头,灿亮若星的灵眸紧瞅住她,“大姐没事就好。”
“你们不会一整晚没睡吧?”她来回审视着妹妹脸上的倦意。
两人对望了眼,眼神交流中很快地达成共识,海柔轻描淡写地企图一笔带过,顾左右而言他地扯开话题,“二姐急死了,打了一晚的电话,你不回个电话给她吗?”
妹妹们全都这般深切地关怀着她,温馨的情谊令她心房涌起柔柔的暖意,她并非一无所有,至少她仍牢牢握住千金难换的浓挚亲情。
和婉柔通过电话,一再保证她没事后,婉柔才放心地收线。
“大姐,你一整晚到底去了哪里,为何彻夜未归?”海柔在她身旁坐了下采,关切地望住她。
“大姐身上有酒味;”湘柔轻细地说道,小脸写满忧心。
“大姐,你喝酒?”海柔大为惊诧,喊了出声。
“没什么,心情不好,喝了一点。”
“大姐--”海柔的心情突然间低落了起来,什么话电说不出口。
岳君衡的名字,自芷柔二十四岁生日那晚过后,在莫家上下便成了一个禁忌,大家都避免在芷柔面前提起,以免触痛她的伤口,只除了婉柔偶尔会别有所指、旁敲侧击一番,但也仅仅如此而已,谁都不敢明明白白地指出“岳君衡”三个字,然而,湘柔却在此时破了例--
“为什么要这样?再怎么深的伤痛,三年的时间难道不足以淡化吗?君衡哥这么爱你,他是希望你快乐的,为什么你要让他失望呢?他一定不愿看到你这样--”
“湘柔!”海柔急忙阻止,担忧地看向芷柔。
芷柔脸色微微泛白,逃避似的别开了眼。
再一次由他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那股震撼与悸痛仍是无法避免,压抑在心底的悲,一旦揭露在阳光底下讨论,她根本不知该用什么方法去承受。
都是你!海柔怨怪地用眼神传达给湘柔。
湘柔的表情好无辜,怯怯地瞧了眼神情落寞、凄楚的大姐,小可怜似的拉拉她的手,低叫着:“大姐,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要提起君衡哥让你伤心,我只是害怕你会……会……”她说不出自己内心的惶然,从小失去父母,呵疼着她长大的是大姐,在她心中,对姐姐的情感远远胜于记忆已然模糊的父母,也许是因为太爱大姐,害怕失去她,所以,才会有这么浓烈的惊惧之情吧!
湘柔的心情,芷柔懂得。
她勉强挤出一抹凄柔的笑容,反握住湘柔的小手,“别为我担心,湘柔。就算失去一切,大姐都会勇敢地面对,因为你们是我最深的牵挂,我舍不得、也放不下你们。”
“大姐……”海柔与湘柔同时哽咽失声,泪眼朦胧。
“傻妹妹。”她-手揽过她们两人,眼中也有着泪。
也许,她该知足了吧?至少上天没太亏待她,让她有了这几个贴心的好妹妹。
第四章
手边的事务忙到一个段落,芷柔轻捶几下酸疼的肩颈,起身伸展身子,走到窗前吁了口气。
心弦一旦放松下来,脑海没来由地忆想起几日前的邂逅---那名出色不凡的展姓男子。她很快地想起他就是几个星期前那场差点酿成车祸的惊魂事件中的主角之一,他的卓众出色让人即使无法深镂心间,也很难办到过目即忘,纵然寒漠如她。
那一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任她再如何努力回想仍记不起分毫,使她感到十分懊恼。她发觉到,颈、肩、胸前有几点极似吻痕的淡红色痕迹……
她倏地一惊,猛摇着头,甩开那荒谬的想法,不!这是不可能的,他不会这么做,那一晚的相安无事,足可证明他是落拓君子,要不,今日她早已悲愤欲死,哪还有机会在这里疑神疑鬼,硬是替他扣上个欲加之罪。
她迅速抛去了杂思,沉淀下心绪,冷静地思考近日公司内的几桩重要大事。其中层氏的企划案,她已在前些日子拟定完成,昨天也如她所预期地收到了回应。她的得力助手江秘书更已帮她安排好今天与展氏负责人见上一面,正式向他报告她的整体构思。
能争取到这难得的机会,代表着她所提出的企划已成功地打动对方,难怪会教其他两家竞争对手又羡又妒,恨得牙痒痒的。换句话说,今日的会面,将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桌上的电话亮起红灯,她按下其中一颗按键,“有什么事吗?江秘书。”
“莫小姐,您等待的展氏负责人已经到达;要直接请他进来吗?”
“好的,麻烦你,江秘书。”
深深吸了口气,她露出神采奕奕的笑容,今日她要打一场漂亮的胜仗。
没多久,叩门声已响起。
“请进。”她一贯公式化地回应。
“展先生,里头请。”听见江秘书甜美的招呼声,芷柔习惯性地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本能地抬头望去--
这一望,她呆住了一包括前脚才刚踏进来、目光与她在空中交会的展拓凡也是。
“你一”她喉咙好像塞了一颗鸡蛋,花了好大功夫才挤出一丝声音。
“是你?”屉拓凡倒没她这么夸张,接二连三的巧合下,适应能力一向良好的他早已习以为常。
也许他们真的有很深的缘分,否则,在人口众多的大城市中,对于连连错失机缘的他们,上天又怎会一再赐与他们连绵不绝的巧遇?况且,这一次她再也没有机会逃开。
他露出了一抹暗藏深意的笑。
不知怎地,他的目光令她整个人不自在了起来。
“呃,你--”
“就说我们有缘嘛!”他尔雅地一笑,“怎么,还是拒绝吐露姓名?”
芷柔细致的柳眉皱了下,“你该不会就是展拓凡吧?”
这是什么表情?很不乐意是吧?
他促狭地撇撇唇,“依你的反应,我想我应该说,很不幸的,我是,如果这样的事实令你觉得悲惨,还请节哀顺变。”
“多谢你的幽默。”她挤出一抹笑算是捧场,“请坐。”然后,她拿起电话请人泡两杯咖啡进来。
待她再度正视他,他从容地开了口:“也许我可以‘假设’你便是莫芷柔--新扬的负责人?”这算是保守的问法,其实已十成十笃定了。
他暗骂自己的迟钝,回想她所戴的项链上所刻的名字,不正是“芷柔”吗?他当时就该联想到的,但他不但没去注意,还忽略得彻底。
而她确实也给了他同样的答案:“我建议你直接:肯定。”
“噢,好的。”此时,他正暗暗庆幸着几天前把持住自己,没让激情埋没理智,否则,此刻两人真会尴尬到月球去--没办法,地球太小了。
喝了口刚送上的咖啡,他望着在对面坐下的她,“言归正传。这些理念全出自于你个人的构思?”
“阁下认为太主观?或者个人意识太强?”看不出他的想法,她只好自己猜测。
“不,当然不,能够有自己的主见,不随波逐流最属难能可贵,事实士,我很欣赏你的企划理念,否则,我今天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却足够令芷柔感到欣慰。千里马若无伯乐,则什么也不是了。“我该感动得泪涕纵横吗?就因为古人的一句‘士为知己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