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老套的台词,换句新的。”他依旧不为所动。
“好嘛、好嘛,告诉你啦!”要死了,二哥愈采愈精明了,比大哥还难搞定。
“洗耳恭听。”
“仗势欺人的坏蛋。”她闷声咕哝,展拓凡自是当作
没听见。
“展织羽小姐,本人的耐性是有限度的。”
展织羽暗自叫惨,他的语调愈是温和有礼,她就愈感不妙。
“好……好啦!”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扭着衣角,“还不是因为乔尔丹。”
“嗯?”他剑眉微轩,表示需要更进一步的解释。
“这死皮赖脸的家伙,我都说了本下百遍,我对他没感觉,我、不、喜、欢、他!亏他还有脸向爸妈提出婚事哼,我才不要嫁他呢!可是,他有多不要脸你又不是不知道,爸妈居然还要我和他试着交往看看,说什么他有多深情专一,绝对会好好疼爱我,谁稀罕他爱我,他爱得死去活来,干我什么事呀!这个人全身上下惟一的特质除了死缠烂打外还是死缠烂打,我实在是被烦到受不了了,所以--”
“所以,你就当个跷家的坏女孩,千里迢迢地逃到这里来投靠我?”他不疾不徐地接口,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你会收留我吧?”展织羽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很期盼地看着她亲爱的兄长。
他不置可否,“我很怀疑爸妈会没料到你这招,连最基本的防范也没有。”
要命,这二哥没事这么聪明要死啊?
展织羽再度垂下了头;嗫嚅道:“事实上;他们的确有想到,而且,也让大哥扣留了我的护照和证件。”
展拓凡懒懒地丢给她一眼“看吧,我就说嘛”的神情,“然后?”
“大哥比你还讲义气,二话不说就伸出援手,助我跳出苦海,才不像你,无情无义、无血无泪、铁石心肠!”
不错,小丫头很懂得请将不如激将的道理不过,很可惜她遇上的是他展拓凡。他给了她很同情的眼神,这小把戏对他没效的。
“还有呢?”看她还有什么招数,要是斗不过一个芳龄二十的丫头,他展拓凡也白混了。
“人家好歹也叫了你多年的哥哥,你真忍心放我自生自灭?二哥--”她可怜兮兮地叫着。
哀兵政策?呵,展小姐,你失算了,本人软硬不吃!
二十年哥哥不是白当的,多年累积的切肤之痛,要是还学不聪明,他不是比猪还笨了吗?
只不过,有人确实就吃那一套,例如他大哥。
“别假了,丫头,从实招来吧!你到底是用什么诡计由大哥那儿拐回护照?”
“呃?”她为之语塞,“没……没有啊,哪有什么诡计,是大哥太重情义--”
展拓凡当场不客气地挥手打断她的话;“得了吧,你以为我二十年哥哥是当假的吗?”
“呵、呵呵,岂敢。”她很敷衍地傻笑。
“没关系,你继续装白痴,只要今晚有露宿街头的心理准备就行了。”
“二哥!”落井下石的坏蛋!她暗骂着,“好啦,我说就是了。”她吞吞口水,“我不过是拿大哥婚前与前几任女友的亲密照片告诉他,要请大嫂一块欣赏罢了--”声音愈来愈小,直到听不见。
他就知道!展拓凡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不晓得该怎么说她。
想想大哥与大嫂的鹣鲽情深,他不难想象在听到这番话之时,大哥的脸色会白成什么样子。
可怜的大哥!可怜的爸妈!他们一定没防到她会有这招,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展织羽又适时摆出一脸的忏悔,在他的训词出口之前说道:“我知道,我会自己反省的!”
“你会才怪广他太清楚她只是随便说说,要真把它当了真,那就真的呆到无药可救了--虽说她的表情看来诚意十足。
“二哥--”
除了叹气,他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真让她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半夜在街上晃吧?谁教他倒了霉要当她二哥呢?
“楼上右边的房间,我不帮你提行李。”
展织羽的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眉开眼笑地踮起脚尖,在他颊边印了个响吻,“谢谢你,二哥!”
然后,她有如彩蝶般朝楼上翩翩舞去,在楼梯中央,她停下步伐,回身道:“对了,二哥,我可是个有恩必报的人,那位让你愁眉不展的佳人是谁呀?改天让我这聪明绝顶、有着举世无双智慧的小妹充当军帅替你拿主意;保证再难缠的女人都能手到擒来。”
“得了吧,你别给我捣蛋找麻烦,我就该烧香拜佛、谢天谢地了!”
还聪明绝顶、举世无双咧,亏她说得出口,他都听不下去了,真不晓得她的脸皮是什么做的。
“什么话!”展织羽不悦地咕哝、举步上楼。
望着纤盈窈窕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中,他笑叹着摇头。不可否认,他这小妹是聪慧过人,古灵精怪的她有时虽让人头疼,但却也赢得了父母、兄长以及他最深的怜疼--虽说他们兄弟时常觉得自己像玩具般任她耍着玩。
唉,真不晓得哪个男人够神通广大,能够制得住她。
第六章
三天之后,她们终于等到了湘柔的电话,证实是虚惊一场;虽说明知大有内情,但至少一颗心不再忐忑惶然,除了相信湘柔,他们没有第三个选择。
于是,婉柔在芷柔的体谅下,回南部找她的心上人,而芷柔也回公司处理堆积了三天的事务。
这些日子,她不断自问着,她真的在自我逃避吗?连婉柔都看出来了,如果对展拓凡没有丝毫感情存在,她又何须苦于挣扎?可是,她又明知自己的感情早巳在岳君衡身上用尽,如今的她,已无爱人的能力,她只是迷惘婉柔曾说过的话:对于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为何会感到痛苦?
每当思及他,内心的矛盾煎熬就一日日剧增,她发现,她竟会深刻地想他、念他,每每想狠下心漠视,换来的只是更揪心的苦楚。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无人能回答她。
展拓凡--这一个名字,带给她的,是无尽的迷惘与愁苦。
他的话,在心头缠缠绕绕,她很想装作不在意,偏侗抹不去的思潮又让她没有逃避的余地,时时刻刻缭绕心间,不容漠视。
她的神情一定写满了迷惑,所以,婉柔才会含沙射影地企图打破她的“无心论”。
她真的无心吗?只有她才知道,要是她真的已无心,今日不管展拓凡再说什么,都影响不了她,她更不会因展拓凡而愁肠万缕。
当婉柔不约而同地说出与展拓凡相同的话后,她更是彻底地迷惘了--
“别执意活在过去,偶尔,也听听你心里的声音,失去过,并不代表没有能力再度拥有,何必将自己逼进死胡同中苦苦地自我折磨?”
在这般锥心刺骨地失去所爱之后,她还能再一次拇有吗?
“莫小姐?”
江秘书的呼唤拉回了她的思绪,她短暂地一阵茫然,但恢复得极快,神情是一贯的镇静沉着,“好了,不用说下去了,东西放下,我自己看就行了,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你先出去忙你的事。”因为她半个字也没听进去。
“好的。”江秘书没再多说什么。她这个女老板,最近愈来愈心不在焉了,有时向她报告一些事,才说一半就发觉她魂不守舍,老早就神游太虚去了。不过,她身为人家的下属,哪敢多言。
江秘书转身才走两步,又回过身,“对了,有件事--我不晓得重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