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穿了,从头至尾,能挑出缺点的,就属他的脾气了,一种暴怒易狂的性子,若非熟他知他之人,是决计受不了的。
就像现在的箬雨,就差点儿被他的火爆气焰给逼疯了!
「我是不是该说『谢谢你的赞美』?」
他口气虽平稳,但眼中寒光迸射,无疑是在生气。
「你如果愿意,我当然同意呀!反正我受之无愧嘛!」她扯动唇角,莫测高深的一笑,不经意露出菱口旁那两个可爱漂亮的小梨涡。
她清丽的柳眉微微弯曲,得意地暗笑,看样子这男人并不笨,已听出她是在含沙射影骂着他。
「我说过今天不是来与你言辞交锋,你玩够了没?」
宁风全身细胞竟没来由的一阵紧绷,她那灿烂的笑靥,让人惊艳!他迅速转身,双手搓了搓脸颊,想不到这个足以危害他的女人竟能撼动他的心。
老天,他不要命了吗?
「我一开始就不想和你玩任何游戏,你放我走吧!我发誓你所说的那些人我没一个认识。」箬雨因他的话而激动了起来,浑身倏地散发出一股刚毅倔傲的气势,她不能永远待在这儿。
爹才给她三个月的时间畅游山水,倒楣的她出门第二天就碰到这种事,真不知道她这辈子还有机会完成心愿吗?
想到这,她之前所伪装一切的坚强全瓦解了,她眉头纠结,表情木讷地枯坐在床缘。
「那你为何要救那些人?」他怀疑的心似乎有点儿动摇了。
「难道你没仁慈之心吗?看见一个人伤在你脚边,你能无动于衷吗?或许你可以,但我可没你那么冷血!」她因激动而尖锐的喊着,嗓子已哑不成声。
他冷静聆听着她的告白,片刻,他突然开口道:「阙岳东已经死了。」
「谁?你说谁死了?」吼了太久,没力气了。她大口喘着气,没啥用心的问。
「阙岳东。」他重复一次。
「他是谁?你告诉我这些干嘛?」她已经被那些乱七八糟的帮派与人名搞得七荤八素了,他还火上加油做啥?
「你当真不认识他?」简单的问话却掩不住宁风心中的起伏。
「你要我说一百次吗?不认识,不认识……」她烦躁的大叫着,眼神里有空洞的痛苦。
「好,那我再问你,无心女尼最擅长的暗器是什么?她的生辰于何时?你既是她女徒,这些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其实这些宁风全然不知晓,这么问只是要试试她眼中的诚实度,有没有呈现惊惶之色。倘若无,又能对答自如,那她可能真是冤枉的。
「任何暗器在我师父手中都宛若流星、疾如箭簇,也就是说没什么暗器是她不擅长的。而她的五十大寿正好在上个月二十度过,我还去括约山为她祝寿呢!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她顿时眼睛一亮,散发出无比的希望,但愿能说动眼前这个别扭的男人。
然她所面对的,仍是那面无表情的淡漠,与深思熟虑的冷然!
「喂,你相不相信?倒也说句话呀!」箬雨已忍不住了。
「我叫孟宁风,不叫喂。」他剑眉一蹙,语气有点儿不佳。
箬雨抚额重重的叹了声,在这么重要的节骨眼上,这男人还计较这个!好吧,为了她的自由,就姑且顺着他吧!
「好好,孟宁风是吧!你到底放不放我走嘛?」她双手叉腰,十足十的茶壶模样,让她维持了十七年的完美形象全走了样!
「如果你是无辜的,那就更不能离开。」
他陡然开口,但答案似乎让箬雨难以接受。
她暴跳如雷道:「你这是哪门子的话,为什么证明了我的清白后还是不放我走?该不会是当真被我掰对了,你喜欢上我?」
「喜欢你?」他露出一副极为不屑的眼光,嗤鼻道:「我还不如去喜欢一只温柔的小狗呢!」
他居然拿狗跟她比,箬雨受不了的尖声大喊:「孟——宁——风——」
「还不错,你这下终于记得我的大名了。」他双手抱胸,好整以暇道。说也奇怪,今天他脾气似乎收敛的很好,这好像与他知道她是受冤枉的有关吧!
因为他俩并非敌人。
「好,你自己去演独脚戏吧!本姑娘累了,不想参与了,不管你今天让不让我走,既然我已证明一切,我告诉你,我是走定了!」天哪!她今天吃错药了吗?难道吃了他的口水,脾气也暴怒了起来?
「为了你的安全,你不能走。」他语调不佳,脸色丕变,好不容易保持的平静,就快被眼前这女人破坏掉了。
她就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样顺从他点儿吗?真是个不知温柔的女娃儿。
「什么?」箬雨像是听了什么天方夜谭似的开口大笑,「我倒觉得跟在你身边危险的不得了。」
「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听清楚?你已经成为那些人的靶心了!只要你一出这家店,保证尸骨无存。」
他没有威胁,也没有欺骗,当时那些攻击他的家伙亲眼看见他带着她离去,一定会将她视为他的同夥。
无奈,为了她的仁慈之心,她已陷入了危险的陷阱中。
「他们?你说谁?」这小妮子还是胡涂的可以,看那表情她似乎仍搞不清楚处于她四周的危险性。
「就是那天你想救的那群人。」
「笑话,我跟他们无怨无仇,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你少骗我了。再说我又不是没功夫,只要你将暗器还我,我可以将自己保护的很好。」说到暗器,箬雨倒是对自己挺有自信的。
「你除了暗器还会什么?」
他眯起细长的眼,试着评量看看她的自保能力。
「不会了,师父只肯教我暗器,她说学武者只会争强斗狠。」她耸耸肩,虽不太能苟同师父的想法,但也不予置评。
「但事实证明,你所学的暗器连最起码的自保都办不到,离开这儿你还能活下去吗?」宁风蹙额不已,为她的处境而担忧。
「那是因为碰到你这个克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要能离开,就算我真被那些人给杀了,我也不会怪到你头上的,你放心吧!」箬雨再一次将他的忧虑之色置若罔闻,打定主意是非走不可。
宁风浓眉纠结,脸色猝变,嗓音喑道:「你别不识好歹!」
「我也不需要你的多事,少危言耸听了。」箬雨语出咄咄的回应。
「很不幸的,这事我是管到底了。」
撂下这句硬冷的话语后,宁风再度甩身离去,无视于箬雨满脸阴鹭的神情。
说穿了,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那么多事,她的死活关他什么事,或许因为是他将她带进危险里的,所以他有责任和义务保护她的安全。
没错,一定是这样!
※ ※ ※ ※ ※ ※ ※
就在宁风愤懑的身影渐行渐远后,由一旁大树下钻出了个小巧身影,原来她是胭儿。
太棒了,胭儿简直是兴奋莫名,爷走了,莫哥哥又还没来,现在不是最佳时机吗?她终于能亲眼目睹爷暗藏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了。
昨晚她好奇了一整夜,如今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
偷偷由房门溜了进去,胭儿瞧见一个背对她的女人,正趴在床上哭得出奇可怜,怎么会这样呢?是爷欺负她吗?
「大姊姊——」
胭儿轻声唤她,仿佛伯吓着那女人似的。
稚气的嗓音飘进箬雨耳中,她愣了会儿,又倏然转过身,映在眼前的竟是个长像清丽可爱的小女孩儿。
「小妹妹,你是?」这女孩眼神灵动,聪明慧颖,看得出长大后必是个美人胚子,箬雨虽不认识她,但却打从心底莫名地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