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关键时刻可以救人一命挺好的。」容悠然觉得有点心虚,可是直接回答「我觉得很神气」,大姊姊会不会拿银针扎她?她见过玉珠练习扎针,感觉很可怕。
「学习医术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我不怕辛苦。」
「你必须得到你娘的同意。」
「我娘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准丢宁成侯府的脸,她不会为了这种小事管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取得我娘的同意。」大姊姊看起来明明没什么脾气的一个人,可是当她的目光非常专注的时候,竟会让人产生压迫感。
「好啦,可以回去了,我要看书。」容安然举起手上的医书。
「大姊姊不先拿本医书给我看吗?」
「你不是还没问过你娘吗?」
容悠然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小气」,还是乖乖起身离开。
此时金珠快步走进来,「姑娘,关世子递话进来,明日书坊有新话本子。」
「知道了。」容安然好绝望,直接举起手上的医书遮住脸,躺了下来,她喜欢看话本子的污名洗不掉了!那个男人明明很聪明,为何看不出来她拿话本子不过是做个样子?
早在晋王妃找上门的时候容安然就打好了算盘——她不给人看病,因为祖母不准,晋王妃只能找祖母,而祖母会去找皇后,可是,她真的没想到晋王妃太给力了,直接进宫找皇后,皇后又找皇上,然后皇上就允了……怎么感觉像在作梦?
「这是值得开心的事,怎么傻了?」关晟凌忍俊不住的看着她一脸呆萌。半晌,容安然回过神的问:「皇上不先问一下安国公吗?」
关晟凌倒了一杯茶给她,再将打开的食盒推过去,并且递上筷子,「不急,先吃,这个生煎包放久了表面就不酥脆了。」
美食当前,其他的问题当然都是次要的,容安然夹了一个白胖生煎包,上头洒了芝麻葱花,底部一层焦黄,一口咬下去,肉香、油香、芝麻香、葱香在嘴里爆开,真是太好吃了!
关晟凌看着她吃得心满意足,他也心满意足,方才不疾不徐的道来,「晋王可是皇上的嫡亲弟弟,晋王和我爹相比,当然是晋王比较重要。」
「一山还有一山高。」若不是顾虑关晟凌的面子,容安然一定拍手叫好。
「你想笑就笑,用不着憋着。」
容安然还是觉得收敛一点比较好,毕竟她想嫁给关晟凌,对未来的公公理当有几分敬重,转而问:「安国公是不是很生气?」
「不知道,我还没有见到我爹。」得到消息,他只想着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她行医了,即便只是给女子看病,不过第一步走出去,再踏出第二步就不是那么困难了。
过了一日,他还没有见到他爹?容安然没有追问,对于安国公的反应,其实她不太想知道,免得心烦。「真好,以后不必再借道去医馆了。」
「过两日,晋王妃会亲自上医馆。」
容安然稀奇的挑起眉,「晋王妃不请我上晋王府?」
「晋王妃亲自上医馆对你来说不是更好吗?」这样以后就会有更多人上门寻她看病,她不用守着大半日只看一两个病人,他听了都觉得心疼。
她明明医术精湛,却只有女子愿意寻她看病,甚至有些妇人还不乐意,担心她医术不好,可是无论有几个病人,在她看来一点都不重要,她钟情的好像只有行医这件事。
「我不在意名声,医术再好也有解决不了的病痛,盛名加添的是担子,何必呢?我不过是懂医术,若能救人就救人,若能减轻病人的疼痛就减轻疼人的疼痛,其他的并不重要。」
关晟凌眼中一片柔情,她的豁达总是令他惊奇,人人可以争得头破血流的名利富贵,她轻轻一句就放下了,对她而言,生与死才是难以跨越的距离。
容安然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由得清了清嗓子,道:「那个,其实……我不太喜欢看话本子。」
怔愣了下,关晟凌看了一眼她左手边一叠的话本子。「是吗?」
「真的,话本子一点意思都没有。」
「话本子确实没什么意思。」
「就是哗,我可聪明了,怎么会喜欢看话本子呢?」
若非她太过正经八百,关晟凌差点没忍住笑了。「话本子没什么意义,但是看了能解闷,偶尔看看也无妨。」
容安然突然有一种被雷劈到的感觉,她都说了不爱看话本子,他反过来说偶尔看看无妨,这不是分明不相信她吗?
「无论你喜欢或不喜欢,我想你应该不在意,想看就看,不想看就不看,你开心就好,不是吗?」
是啊,这从来不是她的问题,可是今日她干么倔上了,非要在他面前「洗刷污名」呢?
容安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件事,她好像太过在意他的感觉了。
半晌,容安然讷讷的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是很喜欢看话本子,不必特地告诉我书坊有新话本子。」
关晟凌忍俊不住的笑了,笑得实在太欢快了,只能捂着嘴巴。
「我是不是很好笑?」
关晟凌摇着头,笑声渐渐止住了,他松开手。「没想到你有这么倔强的时候,真是太可爱了。」
容安然再次确定他是谈情说爱的高手,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撩得她耳朵快烧起来了,不用镜子她也知道耳廓红了。
「明日要去医馆,我得做好准备,先走了。」实在太害羞了,她承认自个儿很斋,这种情况只知道脚底抹油溜了。
可是没等她出了小隔间,关晟凌就从后面拉住她的手,两人手指相触的那一刻,她感觉整个身子都酥了。
关晟凌只是握着她的手不发一语,容安然不得不回过头,问:「还有事?」
过了一会儿,他很坚定的说:「我相信终有一日,不只是我,安国公府也会以你为傲。」
不知道是他的宣告还是他眼中浓烈的情感触动她的心,她以相同的坚定回应他,「我会努力。」
关晟凌欢喜得唇角上扬,这是第一次真实的感觉两人肩并肩站在一起,不只是他想娶她,她也想嫁给他,他们的心意是相通的。
「我走了。」容安然抽回自己的手,走出小隔间。
缓缓的收回视线,关晟凌看着那一叠的话本子,决定请书坊将话本子打包,送去宁成侯府给容安然。
关晟凌自认为是个武将,可是他的丹青不在骑射之下,只是作画讲究意境,而上过战场之后他更是不爱作画,直到他的生命从此有了她——那个为小狐狸唱小燕子穿花衣的身影,那个站在桃花树下的身影,那个在池塘边追着小狐狸跑的身影,那个在河边全神贯注救人的身影……很美很美,他想将其一一留住。
「你这个臭小子,厉害啊,竟然让皇上点头答应她行医!」关镇山气冲冲冲进书房。
「皇上英明。」
「皇上英明,你爹愚昧是吗?」关镇山想扑过去揍人,可是难得看见长子一身白衣,真是太好看了,忍不住就收手了。
「爹的愚昧是因为世人的狭隘,不能怪爹。」
关镇山气得跳脚,「你行啊,为了一个女子嫌弃你爹愚昧狭隘!」
「这不是爹自个儿说的?」关晟凌觉得莫名其妙。
「你爹能说,你能说吗?」关镇山想拿东西砸人了,可是左看看右看看,全是精致的玩意儿,没有一件他舍得拿起来砸。
「我说,是因为爹说,爹不说不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