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情况?容安然唇角一抽,看着师傅欢快的宰了兔子,油滴进炭火里面,发出滋滋作响的声音,他还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喊一声「真香」。
「师傅,花了银子,你是不是多少练一下缝合之术?」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兔子最后一定会进了师傅的肚子,可是药箱都还没拿出来他就教金珠将兔子处理干净,切块,腌制,接着垒石头,烧炭,放上铁架子,再来动手烤肉……这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若是将这只兔子拿去练习缝合术,我肯定倒胃口不想吃了,难得这只兔子肉多,还是直接吃了比较划算。」顾老头很理直气壮,完全忘了今日一早还发誓练好缝合术,将来可以救更多人性命,见了需要缝合的伤口也能够漠视鲜血,稳稳的拿着针将人皮当衣服。
「师傅,当大夫的不可以见到血就四肢发软。」
「……以前师傅根本不晓得自个儿有这方面的毛病。」
顾老头无比怀念不曾遇到外伤的时候,顾家几乎人人都懂医术,而他喜欢钻研疑难杂症,以至猎户受伤上门求医,从来不用他出手,甚至他自个儿都没发现他怕血这件事,直到收了徒弟,经常造访桃林村,又很不巧的遇上了,见到血就四肢发软,这让他如何拿针缝合?
他不行,他的徒弟可厉害了,缝人皮比缝衣服还快,为此还弄出麻沸散,甚至大胆的剖腹取子……总之,没有这个徒弟,他都不知道自个儿多养。
「师傅,你要克服。」
略微一顿,顾老头很实际的道:「今日先吃,明日再克服。」
容安然感觉一列乌鸦从头上飞过去。
「明日,师傅一定会克服万难拿针练习缝合术。」
「师傅,拿针练习缝合术真的不难,一点都不难,问题是拿什么练习?带皮的猪肉?还是直接对受伤的兔子下手?」
顾老头刚刚拿了一块焦香的兔肉放进嘴里,可是突然咬不下去,甚至闻到一股血腥味,害得他嚼两三下就咽下去,然后一阵狂咳。
「师傅,我不喜欢兔肉,你不必着急,没人跟你抢。」
清了清嗓子,顾老头终于可以好好说话了,「你难道不能等师傅吃完了再来讨论缝合术吗?」
「我担心过几日人家送兔子过来,师傅又抗拒不了口腹之欲。」
顾老头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师傅医术精湛,比你还懂得养生之道,难道会不懂这玩意儿不能日日吃吗?」
「师傅知道自个儿是什么样的人吗?」容安然刻意停顿了一下,接着道:「见到吃的,只有口水有反应,其他的都变傻了。」
呆滞了半晌,顾老头质疑的问:「你师傅我有这么好吃吗?」
「我觉得师傅不像大夫,更像吃货。」
「吃、吃货?」顾老头没听过这个词,但不难理解,而他确实抗拒不了美食的滋味,可是他明明更符合医术精湛的神医形象,怎么会成了吃货呢?
「没错,师傅就是个吃货,面对医术,师傅还会退让,可是面对美食,师傅绝对不会妥协。」容安然意有所指的瞥了放在盘子上的兔肉一眼。
顾老头觉得好委屈,「你以为师傅不想学好缝合术吗?」
「我明白,师傅有心理障碍。」
「心理障碍。」顾老头细细品味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
「其实师傅无须勉强自个儿,一般的大夫都不懂得缝合术。」
猛然瞪大眼睛,顾老头差一点跳起来,「你师傅岂是一般的大夫?」
「师傅是神医,当然不是一般的大夫。」
顾老头的脸一僵,怎么有一种被讽刺的感觉?
「我相信师傅,小小的缝合术绝对难不倒师傅。」
顾老头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将自个儿坑了,下次人家送猎物上门,他无论如何得硬着头皮拿针练习缝合术。
容安然虚拍了一下顾老头的肩膀,「师傅,我对你有信心,你一定做得到。」
顾老头懒得说话了,化悲愤为力量,努力吃烤肉。
第三章 婚事底定(1)
花银子找乞丐盯着云山药庄果真对了,短短五日,关南就拿到一张很有分量的名单。
「云山药庄看似不显,没想到上门求医的不少,除了一家未曾耳闻,其余皆是越州最有身分有地位的人家,看样子这位顾老的医术应该很厉害。」至今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关南对这位顾老的医术难免有所保留,也不知道会不会害他们白忙一场,如今见到求医的名单,好比吃了定心丸,这位顾老八九成是那位能位能剖腹取子的神医。
手指一一滑过名单上的人家,顾晟凌看着看着只觉得头疼,绝大部分不是那种能得罪的人家,可是他相信顾老不会来者不拒,「若你是顾老,你会如何选择?」
顾南想了想,摇了摇头,「若只是从其中挑出一两家太难了,去了这家,得罪那家,索性全部去了。」
「这是不可能。」
「为何?」
「顾老若是来者不拒,云山药庄就没必要挡在前头,谁上门求医,顾老就上谁家,这还能保证不会得罪人,不是吗?」
关南苦恼的搔着头,「好像是这么回事。」
关晟凌命关东取来笔墨,一一勾选对越州有影响力的人家,最后落在那个看似没没无闻的人家,「这个李府是什么来历?」
「不清楚,可是若问越州哪个李家最有地位,当数安南郡王府。」
「对哦,我倒是忘了安南郡王府。」
安南郡王是当今皇上的皇叔,早在先皇削藩,安南郡王已经没什么权力,不过安南郡王在此经营三四十年,绝不能小瞧了。
「安南郡王府渐渐没落了,安南郡王又是一个低调的人,如今在越州老百姓心目中,安南郡王只怕比不上越州知府,这段时日往来越州各地,小的也未曾听见有人提起安南郡王府,莫非安南郡王府对外自称李府?」
「安南郡王这个人很聪明,他很清楚自个儿应该有的态度,就怕皇上惦记,将他们召回京城,不过安南郡王府再没落也会有府医啊。」
「王府如今没多大分量,府医的医术可能还比不上草医堂的大夫。」
关晟凌将名单还给关南,「我勾选的那几家安排乞丐盯着,若能打探到他们家什么人得病,得了什么病,重重有赏。对了,那些乞丐还盯着云山药庄吗?」
「是,小的让他们继续盯着,谁知道还有哪些人会上门求医,另外,小的教他们留意云山药庄是否派人出去寻人,以及顾老是否得到消息悄悄回来。」
关晟凌满意的点点头,他们不差银子,能够随时掌握云山药庄的情况最好。
这时一股焦香的肉香传过来,明景阳端着一盘肉走进院子,还忍不住伸手捏了一块放进嘴里,边吃边点头,真是太好吃了!
「这是怎么回事?」关晟凌对着明景阳手上的盘子挑了挑眉。
明景阳调皮的挤眉弄眼,「你猜。」
「你是不是太无聊了?」
哼了一声,明景阳在关晟凌对面的石椅坐下,放下盘子,一脸鄙夷的看着他,「你这个人真的太无趣了,猜猜看,乐一下,不好吗?」
「我看不出来这哪里值得一乐了。」
瞪着关晟凌半晌,明景阳重新端起盘子,「既然不值得,你别吃。」
「我从来不吃来路不明的东西。」自从十六岁那年参加赏花会差一点遭人算计,关晟凌就养成了一个习惯——不让来路不明的食物入口,也因为如此,他十八岁就上了战场,就是不想待在满是鹅魅态躯的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