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他礼尚往来地回应一声,在她身边落坐,顺便拿起了搁在炕边小桌上的葫芦瓢。
葫芦剖成两半,中间用一根红线系着,象征夫妻结缘,瓜囊里盛了酒,苦中带甜,有同甘共苦的寓意。
这便是合卺酒了,新人一起喝了这酒,结发同牢,才算圆满了这婚仪。
汤圆赧红着脸,接过了半瓢葫芦,低眉敛眸,与邢晖同饮此酒。
两人饮罢,同时抬头望着对方,眼眸氤氤,目光缠绵,脑门一时都是晕乎乎的,神智蒙昧不清。
他忽地用一只大手掌住她后脑杓推向自己,额头与她相抵,低声呢喃。「我好像有些醉了。」
「我也是。」
两人嗓音都压得特别低,呼息暖热,撩拨着对方脸上的汗毛,不自觉地就感到鼻头痒痒的,胸口也一阵莫名的酥麻。
「好痒啊。」也不知是否太过心慌,汤圆吃吃地笑出声来,她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开,邢晖却不放手,反将她俏皮的琼鼻更压近自己,轻轻地磨着。汤圆又笑又慌又想躲。「大少爷……」
「夫君。」他又纠正她一回。
「夫君。」她软软地、有些委屈地唤着。「我鼻子痒……」
她话语未落,便被他整个含进嘴里,俊唇碾压着她的,密密缠缠,一寸都没放过。
「唔……」她被吻得头晕目眩,微微分开唇嘤咙一声,他便趁隙而入,含住她香软的舌,卷绕缠绵。
好甜……
邢晖边吻,边意乱情迷地想着,这味道好似之前曾尝过……对了,就像他梦中那碟糖霜梅,叫他吃了一颗还想再吃。
这糖霜梅也太甜,浸染了一点他方才喝下的酒,又夹杂着一丝女儿家身上的幽香,教他难以克制,只想尽情品尝。
「夫君……」她软软地唤,软软地推着他,偏又手脚无力,只能任凭他恣意索求。他一边啄吻着她,一边开始伸手解她衣带。「你刚刚是不是偷吃了糖霜梅?」
「我没有……」
「那你的味道如何能这么像……跟我梦中吃过的一模一样……」
「是你、是你弄错了,人家喂你喝药,你却把我、当成了蜜饯……」她娇喘细细地嘟囔着。
起先邢晖还贪婪地持续吻着,待稍稍回过神来,陡然一愣。「你是说我梦里吃到的糖霜梅其实是你?」
她眉眼晕红,好不容易能呼吸了,轻轻推开他,小嘴微微嘟着。
邢晖看着她娇媚中带着三分委屈的模样,忍不住又爱又怜。「乖,说实话,我生病发烧那一晚,是你用这里喂我喝药的?」他低低地问,手指温柔摩拿着她被他吻得红肿的唇瓣她脸颊更热了,身子更是烧烫不已,垂敛羽睫,不敢看他。「嗯。」
「原来你那时候就偷偷轻薄我,占我便宜了。」他哑声取笑。
「才没有呢!」她嗔恼地握起粉拳,一下下捶打他胸膛。「谁让你就是不肯乖乖喝药?」
他低声笑了,大手握住她绵软的柔荑。「难怪我那晚会作那样的梦。」
她娇羞不已,没好气地嗔他一眼。「坏蛋。」
剑眉一挑。「说我坏?那我就坏给你看……」
彷佛要证实自己所言非虚似的,大手顿时在她身上做起怪来,转瞬就将她全身的衣裳都剥得干干净净。
墨眸顿时深沉如海,一寸寸地将那曼妙的曲线烙印进眼里,平素的正经自持早已荡然无存,只有熊熊的欲火焚烧。
他再也按捺不住,随手抓起一颗洒落在床上的花生,往挂着床帘的翠玉钩用力弹去,一声铿锵脆响,轻薄的纱帘飘然而落,罩住一室暧昧的春光。
第十章 幸福下的不安(1)
大雪纷飞,下了整整一夜,待得破晓时分,才堪堪停了,汤圆推开屋门往外看,只见屋外已是一片银妆素裹的世界,枝头上挂着晶莹剔透的冰柱。
「下雪了,好美啊!」
可儿穿着桃红色的棉袄,跟在汤圆身后,看见院子里的雪堆了厚厚一层,兴奋得直拍小手,脸颊红嘟嘟得像颗小苹果。
「干娘,可儿可不可以去玩雪?」
自从汤圆与邢晖成亲后,可儿便跟着赵灵钧一起喊邢晖义父,喊汤圆一声干娘,每每她用那糯糯的嗓音羞怯地喊着自己时,汤圆总会感到一阵难言的心软。
她嫣然一笑,蹲下来哄着小姑娘。「外头天冷,等晚点太阳出来了暖和点,可儿再出去好不好?」
可儿嘟着嘴,乖巧地点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还是不舍地盯着屋外,明显很想出去。
汤圆摸摸她的头。「今天是除夕,得吃年夜饭的,可儿来帮干娘包饺子。」
可儿闻言,眼眸一亮。「好啊,可儿要包饺子,饺子好吃!」
汤圆笑笑,牵着小姑娘的手回到屋内,一转身,邢晖正好迎面走来,一身靛蓝色的家常棉袍,身姿俊拔如松,风采照人。
即便已经成亲数日,汤圆每每陡然见到他,还是会心跳一乱,粉颊微晕。「夫君,你起来了啊。」
「嗯。」他温柔地望着她。「外头雪停了?」汤圆点头,未及开口,便听一道嗓音孩子气地急促而来。
「嫂子,我饿了,早上有什么吃的?我想吃你做的韭菜盒子,最好再来一笼鲜虾小笼包!」
邢晖一听这大声喊饿的声音,眉头就搂起来,两道锐利的眼刀朝来人砍过去。
温霖分明察觉到了,却是浑不在意,依旧咧着嘴笑着,只盯着汤圆露出期待的眼神。汤圆倒不似邢晖那般显出不耐,只是盈盈笑着。「已经没有虾了,吃猪肉馅的可好?」「当然好,反正嫂子的手艺,做什么都好吃!」
汤圆眉眼弯弯,牵着可儿进厨房,温霖大大咧咧地在堂屋寻了一把花梨木雕花靠背椅坐下,一副闲适自在的姿态。
邢晖实在看不惯他这种赖在别人家,还完全不把自己当成是客人的厚颜无耻,随手从桌上梅花盒里抓起几颗花生,手指一弹就往温霖的方向射去,一时犹如天女散花,但温霖反应也灵敏,迅速用手中折扇的扇柄左拦右挡,声声脆响,几颗花生尽数落了地。
「呵呵,我这手『千手观音拂落花』的功夫还不赖吧?」温霖迳自替自己这招取了个花俏的招式名,一脸得意,笑嘻嘻的。
邢晖没好气。「你这惫懒的家伙!从我成亲那日便一直赖在我这里,怎么?还想在这儿待着过年,赖到来年刚好迎新春?」
温霖一把折扇摇呀摇,尽显世家公子的风流倜傥。「这主意不错,能跟自己的至交好友一同送旧迎新,此中妙趣,不可言传只可意会啊!」
邢晖冷哼,懒得与他继续这没营养的话题,索性也坐下来,剥开花生壳嗑着。
赵灵钧从房里出来,就见两人各自占据一把座椅,比赛似地猛嗑花生,不时还拿那花生壳做暗器,相互过招一番,不禁摇头。
一个一品的勋贵世子,一个曾手抓朝廷半边天的少年名相,私底下相处时竟是这般幼稚,说出去谁能相信?
比起这两位,自己这个半大孩子倒还比较沉稳……虽然总被温霖嘲弄十足像个历经沧桑的小老头。
赵灵钧也找了一把靠窗的椅子坐下,一边喝茶,一边安适地赏着窗外雪景,直到可儿捧着一个食盒出来,三个雄性生物才同时骚动起来。
温霖首先忍不住好奇。「小可儿,你手里捧着的那是什么?」
「干娘做的点心。」可儿嫩声回答。
「是什么点心?快,拿来给温叔叔尝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