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假。”他说着,勾起她的下巴,一脸兴味地笑视着她,“那……你要如何满足我?”
迎上他那闪着异彩的黑眸,她脸儿一热,怯怯地说:“我……我会好好想想的。”
“嗯。”他冷然一笑,“可别教我失望。”
第二章 提出交换条件(2)
得到马镇方的首肯,赵宇庆兴奋得彻夜难眠,因此一早睡过了头,日上三竿才下地。
用过午膳,她让人备了车就往庆隆记的繁锦布行去。
繁锦布行一直以来都是赵家赚钱的行当之一,她父亲十分器重方掌柜,而方掌柜也不负所托,将繁锦布行打理得有声有色。
无奈庆隆记近一年来诸多风波,先是海上遇险船只翻覆,以及数次海盗劫掠,再来是万海号的加入让庆隆记买卖失利,再加上新船烧毁负债,种种打击及亏损连带着拖累了原本赚钱的繁锦布行。
这两年南方大旱,粮秣欠收,庆隆记的谷粮买卖已亏损了大半年,目前仍无起色,如今账面上还能看的就只有繁锦布行及茶行了。
可赵宇佐却毫无警觉,过于安逸,彷佛天塌下来都有人替他顶着。今天万幸方掌柜是个忠直可信之人,若非如此,恐怕早已弃职求去,甚至卷款而逃。
未到繁锦布行,远远就见方掌柜跟赵宇佐搭上马车,不知要往哪里去。
她到了布行门前,下了车,伙计银江便上前招呼着。她以前偶尔会到布行挑选自己喜欢的料子缝制新衣,布行上上下下少有人不识得她。
“小姐?”银江满头满脸的汗,看来刚刚才结束活儿,“看布吗?”
“不是。”她问道:“刚才乘车离开的是我大哥跟方掌柜吧?”
银江微顿,“是啊,怎么?小姐要找大少爷吗?”
“他们上哪儿去?”她问。
“大少爷要销毁放在仓库的那批之前泡了水的布疋,让方掌柜跟他一起前去。”银江说。
闻言,她陡地一惊,“什么?你知道那批布疋在哪里吗?”
他点头,“知道啊,我常去,就是在……啊?”
银江话未说完,赵宇庆已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我得去阻止大哥销毁那批布。”她转头命令车夫,“快,要是我大哥烧了那些布疋就糟了。”
在银江的指路下,她以很快的速度赶至码头边的仓库。
说来赵家这仓库也挺久了,可原主却从来不知道在哪里,这些封建时代的千金小姐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自家的产业在何处都不晓得。
远远地,她就看见仓库外头堆了像小山般的布疋,而赵宇佐跟方掌柜及几名伙计就站在旁边。
“慢着!别烧!”她一边大叫,一边等马车停下。
马车一停,她从车上一跃而下,快步地奔到赵宇佐面前。
“大哥,别烧!”她语带恳求,但眼底却隐隐燃烧着怒火。
赵宇佐未料她会出现在这里,惊疑出声,“你这是做什么?”
“别烧了这些布疋,这些布疋或许还能做些利用。”她神情严肃,“大哥,如今庆隆记最需要的是开源节流,你绝对不能烧了这些布,那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银子在哪里?”赵宇佐冷哼一记,“我看见的只有一堆泡了水发臭的布。”
“大哥!”她沉声续道:“你真想让庆隆记毁在你手上?”
她当着众人的面指正他,让赵宇佐觉得颜面尽失,“你住口!你这是仗着有马镇方撑腰,就回来指手划脚了吗?”恼羞成怒的他,恼火地瞪着她大声咆哮,像是要展现他的威风及威望好扳回一城。“你把赵家当什么了!”
“大哥……”
“住口!”他一把抢过伙计手里的火把,往那堆栈的布疋上一丢。
那些布疋之前虽泡了水,但早已经干了,火把一扔上去瞬间便延烧开来。
“不!你这是做什么?”见状,赵宇庆扑上去,抓着未着火的布疋不断地往火上拍打。
“小姐,危险啊!”方掌柜担心她受伤,上前阻止。
赵宇庆哪听得了他的劝,一心只想赶快将火扑灭,以让损失降到最低。她的袖子着火了、裙襬也让火星烫出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破洞。
旁边的人看着干著急,却没人拦得下她,只能不断地在一旁叫喊着。
“小姐!不要!你快退开!你的衣裳着火了!”
看见她不要命似的抢救那些布疋,赵宇佐心里也慌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赵宇庆,她活像是被什么附身了般。
虽说她跟马镇方的婚姻是一场金钱交易,可再怎么说她都是马镇方的妻子,若是她有个什么意外,马镇方追究起来他可不好交代。
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声阻止她,身后突然卷来一阵黑色的风,那是身着一袭灰黑色长袍、如疾风般冲向赵宇庆的马镇方。
马镇方在附近万海号的仓库查核一批刚从河北运来的皮货,结束正要离开,却听庆隆记的仓库前闹腾腾地,于是过来查看一番。
没想到却看到赵宇庆整个人扑在堆栈且着火的布疋前灭火,袖子都着火了,她却像是浑然不觉似的想徒手扑灭火势,马镇方心里暗自咒骂的同时,身体已似自弓弦上飞射出去的箭矢般冲向了她。
他伸出劲臂,一把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往后一抱。
“不!”她挣扎着还想往前扑,“放开我!”
“该死!”他咒骂一声,把她往更远的地方带,然后厉声喝道:“快灭了这该死的火!”
他一声令下,他的随侍文成以及方掌柜那些伙计立刻上前灭火。
赵宇庆这时才稍稍冷静下来,并发现自己被马镇方紧紧扣在怀里。不知怎地,她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下来。
马镇方来了,她得救了。这个想法瞬间钻进她脑海中。
她抬起脸,看见马镇方坚毅的下巴线条,他的眼神凛冽得像是刀锋,直勾勾地看着那些布疋。
不一会儿,火灭了。
赵宇庆拿开他扣着自己腰肢的手,走向那还在冒烟的布堆。幸好只烧了两成的布,太好了。
这时马镇方发现她的袖子烧去了大半,他一个箭步上前拉起她的手。
“拿水来!”他神情严肃,目光像是要吃人,“拿水来!”
他一喝,文成立刻前去取水。
文成是他的近侍,有着褐色的卷发跟褐色的眼珠,他的父亲是船员,母亲则是在马交卖酒的葡裔女子,父亲在他还未出世前便死于一场海难,八岁前他都跟着母亲在马交的酒馆里讨生活。
后来他的母亲跟了一个葡籍船员,但继父不喜欢他,经常对他打骂,于是他离家出走,流落街头,差点被人口贩子拐带。幸好马镇方及时解救并收留了他,他也因此成了最亲近马镇方的人。
看着赵宇庆手上的烫伤,马镇方想起了刚才彷佛在隔岸观火般的赵宇佐。他头一转,两只眼睛如箭矢般射向他。
迎上他那冷冽的森寒目光,赵宇佐心头一颤,“宇……宇庆她没什么大碍吧?”尽管方才对着自己的胞妹时,气焰是那般的嚣张,可对着马镇方,他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两声,“我……我劝过她,她就固执……”
马镇方冷然一笑,“她再如何固执,你也不至于拉不动她。”
赵宇佐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一脸尴尬。
马镇方当着方掌柜等人的面下他面子,可他却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捏着拳头吞了,毕竟如今马镇方是庆隆记、是赵家最大的债主跟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