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汤绍玄蹙眉看着坐在对面,想笑又不敢笑的何忠,再想到最近他打的喷嚏着实不少,也不知到底被多少人惦记着?
翌日,夏家食堂休息。
夏羽柔去了一趟书院,见了弟弟的夫子,谈及弟弟跷课去码头打工一事。
夫子坦言自己的确没什么可以教他的,所以,对他的跷课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建议他往县城去读,他去挣钱,想来是不愿加重她的负担,才对她隐瞒。
「夏娘子别太苛责他,这孩子早慧,心疼你这个姊姊。」
「我知道,谢谢夫子。」
夏羽柔从书院出来,她买了弟弟喜欢吃的烤栗子,回到家里,直接去了弟弟的屋子,敲敲门,她推门进去,就见弟弟坐在桌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姊姊决定去帮你把工钱要回来,你告诉我是谁。」她鲜少往港口去,但问问码头的人,总会找到人。
「不必。」他语气僵硬地道。
「不行!我不许别人欺侮你,我这当姊姊的若是忍气吞声,日后别人更……」
「我说不用了。」他不耐的打断她的话。
她大为光火的质问:「凭什么不用?你跷课不说,还辛辛苦苦的干活一个月——好,你说二十九天,第三十天他们不给你干了,那二十九天的工钱铁定进了别人的口袋,这分明是早有预谋要你做白工,这种事情怎么能够姑息!」
「我说不用就不用,你也不要去找他们,你会受伤的!」夏羽晨咬牙低吼,他没说的是,那些人不给钱后又说了太多淫秽言语,侮辱了姊姊,他气不过才真的动手。
她心中一动,明白他是担心她的安危,原本高涨的怒火顿时散去大半,她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缓和语气,「没事,姊姊会好好处理,你好好读书就好。」
第七章 决定出手帮夏家人(2)
夏羽晨与姊姊朝夕相处,自然明白姊姊的个性,一旦做了决定,九条牛也拉不回来,不行,阻挡不了她,就得找个能帮得了她的人。
从庙会后,夏羽晨跟吴奕就走得较近,至少是夏羽晨比较愿意主动开口的成年男人。
夏羽晨在确定姊姊出门后,后脚也跟着离开,沿着山径直奔采石场。
守门的工人都认识夏羽晨,找的还是被汤绍玄提拔成小管事的吴奕,很快的,夏羽晨就见到他。
吴奕成了小管事也有一间小小办公的屋子,他一早就忙着处理该做的事,打算忙完了就去找汤绍玄谈叶嬷嬷交托之事,没想到,当事者自己跑来了。
夏羽晨没有着墨自己的事太多,重点是姊姊去找那群人会将自己置身在危险中,他迫切的请求吴奕带人去帮姊姊。
吴奕拍拍胸脯,「你放心,我找汤兄弟出马。」
「汤爷愿意吗?」夏羽晨跑来这里也存有私心,他希望汤绍玄能替姊姊出头。
他看得出来,经过这阵子吴奕等人的努力,汤绍玄对姊姊还是没有特别关注,反而姊姊一如过往的巴结奉承,就连做衣鞋等也是姊姊自己开的口,至于多招待的私房菜,汤绍玄还是付了钱的。
算得如此清楚,他可以想像就算姊姊给了那些鞋袜衣服,他也会依巿价付钱。
汤绍玄对姊姊没有那份心思,这也是他没再主动接近汤绍玄的原因,他的姊姊是最好的,他不识货,总有识货人。
但想是这样想,他认识的人中,最适合的还是只有汤绍玄。
吴奕拍拍小面瘫的肩膀,要他放心回去,但特别交代他不能去港口,他去了帮不了忙,他们反而还要顾忌他。
夏羽晨是想过去,但他也不愿意当累赘,还是乖乖回家。
将夏羽晨送走,吴奕麻溜的就往汤绍玄办公的大屋子去。
汤绍玄见到他,额际就抽疼,入口的碧螺春也不香了。
自从吴奕成了小管事后,做事是有模有样,也很尽责,但遇到夏羽柔的事,他就热心过头,老是在那叨念夏羽柔有多好,让他有些后悔提拔了他。
他蹙眉,「什么事?」
吴奕嘿嘿笑了笑,瞄瞄站在一旁听命的小强,再挑眉看看门口。
这是要说的话不能让别人听?汤绍玄看了小强一眼,小强愣了一下,随即明白的退出去,吴奕笑咪咪的直接拉了椅子坐到汤绍玄面前,开始说长道短。
「阿晨在读书上极有天分,过目不忘又聪慧,说是神童也不为过,书院的夫子已经无法教他更多,直言让他去县城里更好的书院念书,但他求夫子隐瞒这事儿,」
他叹了一声,「汤兄弟也知道,读书要钱,但夏家的状况哪有办法送他去县城?」
他又娓娓道来夏羽晨怕姊姊的负担太重,跷课到港口打零工想存学费的事。
「他才十一岁,身板单薄,搬那一袋袋重物吭都不吭一声,忙活那么久,最后连一个铜钱都没拿到,还给人揍了扔下海,」他用力摇头,「这事儿瞒不下去,姊弟俩起冲突,到现在啊,一个说要去解决,一个不给去;一个要他好好读书啥也不要管,一个要她别再管他闲事,他已经长大……」
「他们的事与我何干?」汤绍玄不得不打断他的长篇大论。
姊弟吵架的缘由其实在夏羽柔酒醉时,他就已经知道,但不管是他,还是知情的叶嬷嬷,甚至夏羽柔自己都不曾对外提及,事关她的清誉,三人有默契,当做从没发生过。
「与你何干?需要汤兄弟帮忙啊。」吴奕瞪大了眼,「怎么说,汤爷也是武陵采石场的副总管,虽然不是个官,但在镇上也算大人物了,谁不识得你?你去港口说上一声,那些痞子混混知道阿柔姊弟是你在罩的,哪敢再欺侮他们?」
汤绍玄抿抿唇,神情仍是冷的。
「我知道,这是多管闲事,但阿柔跟阿晨就是没靠山才让人欺侮,我偷偷跟汤兄弟说,那几个坏胚子可跟阿晨说了很多难听话,说阿柔看来一派清纯,像没被开苞的雏儿,哪天要大伙儿一起抓了她来试味道;还有人笑说,是她太泼辣,前夫没能耐才动不了她,哥儿几人还治不了他,包准让她爽……咳……」
吴奕一开始说得愤慨,到后来也觉得有些尴尬,然而汤绍玄听得黑眸微眯,顿时怒了!
夏羽柔说到做到,她向邻居借了骡车去港口。
上次来这里,还是城隍庙的庙会,而且是晚上,白天这一看,少了灯火,景色截然不同,海天一色,特别让人舒服。
夏羽想了想,自从父母离世后,她就没往这里来了,一是被带离青雪镇,即使再回来,也日日为生活忙碌,无暇到这里逛逛。
但今日更不可能逛逛,她驾着骡车来到码头岸边,看到港口旁停着大小不一的船只,各个码头旁都有工人在搬运货物,伴随着不少吆喝声。
她将骡车拉到一个卖肉包的小贩身后的街角,拜托小贩帮忙照看,也问了弟弟的事。
「这我不清楚,不过你看那里,那几个从大船下来的管事正与几个苦力工的头儿接冾卸货事宜,你去问问,他们应该知道。」他在这里卖肉包七、八年,认识不少人。
夏羽柔向他道谢,就往其中一个码头走去,那些人都站在那里议事。
弟弟被打的事,一定有人看到或听到,弟弟不说,她自己问。
事实上,那天的动静的确很大,很多搬卸货的码头工人都看到了,因此她一问,就有工人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