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子相貌出色,一袭银红色的刻丝锦袍气质非凡,就连喰在嘴角的那抹邪笑也足以让女人看得痴,连他都看呆了。
一旁有人说出他的身分,严春山瞬间回神,怔怔的看着俊美男子,「你……你就是庆宁侯世子?」
朱哲玄一挑浓眉,出言恐吓,「对,就是本世子,再告诉你,薛大夫是本世子的表妹,谁敢骚扰她,本世子就跟他急,断手断脚也是——」
「我好了,没事了!」严春山自己动手将针拔了,连外衣也不套就夺门而出,随侍的两名小厮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也急急的追出去。
「我有这么可怕?」他困惑地回头,问向一直想甩掉他的手,但又不好弄出太大动静,只时不时扯了扯手的薛吟曦。
「放手。」她说得小声。
他看着等着看病的长长人龙,几乎都是男性居多,个个看来都没病态,显然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直接拉着她上了马车,这才放开手。
「表妹还是别来坐堂了,真正的病人也没几个,不是还有个杜圣文盯着你吗?他闻风而来,你怎么办?」朱哲玄愈说愈担心。
「我习医是为了救人,难道因为几个害群之马就因噎废食?何况给严大少爷扎那几针也不是整他,他气血流通不顺,只是并不严重。」她顿了一下,又说:「还有,我这段时间没来济世堂是因为要看表哥的伤,与杜圣文来不来无关。」
「那……那熊孩子怎么听到我是谁就吓跑了,我这张脸不可能丑到会把人吓跑啊。」朱哲玄是真的想不通。
「噗哧!」
他没好气的看过去,就见茯苓连忙指着身旁的半夏,意指不是她笑的。
半夏也无所谓,笑着道:「世子爷近来跟着我家小姐前往偏乡村落,不知道县里有关世子爷的传言变多了。半夏认为其中有一些可能真是世子爷的辉煌事迹,有的则是被添油加醋过,但知庾县的老百姓们多是不信的,世子爷不必在意。」
朱哲玄水浑不吝惯了,也不是在乎脸皮的人,但流言传什么总得听听。
于是,在回县衙的车上,半夏就将她听到的流言一股脑倒出来。
这里头关于流连花丛、为抢花魁初夜一掷千金,斗蟋蟀斗到打群架,在床上躺半个月的确实不假,但说他受重伤来知庾县是因为意欲玷污世家闺秀,被对方家人发现教训一顿就真的是胡扯了。
这还不是最离谱的,还有说京城不少女子都深受其害,只是那些人都是平民百姓,不敢张扬,其中还有不堪受辱而自尽,正直的庆宁侯气恨儿子太过荒唐堕落,才将他扔到这里不闻不问。
至于这段日子朱哲玄没再在热闹的城北或城东出没,而是跑到了城西,则说是他知道亲舅舅铁面无私,不好太过肆无忌惮,尽往穷乡僻壤找对象,玩完提了裤子就走。
他祸害女子的事情被一些庄稼汉撞见,气不过要打,没想到朱哲玄武功高强,几脚踢死好几人,引起全村人的愤怒,纷纷拿棍子、菜刀要来拼命,朱哲玄硬生生敲断好几人的手脚,差点没把人家灭村。
说完这个离谱的传言,半夏捧腹大笑后,还难得的安慰起他,「放心吧,这个没人相信的,我家夫人是什么个性,世子爷要真这么做,第一个饶不了您的就是我家夫人,还有我家小姐,世子爷要真的这么混帐,小姐怎么可能还带着您四处走,没事啦。」
朱哲玄委屈地看向薛吟曦
她也点点头,「半夏说的是,口舌是非不必在意,何况这还可能是有心人故意为之,就更不必在意,也无须随之起舞。」
听她这话,她知道放话的是谁?
朱哲玄立刻追问,她却答得含糊,「左右就是些好事无聊之人。」
朱哲玄在回到竹林轩后,愈想愈不是滋味,他根本被这莫须有的流言给妖魔化了,即便大多数人都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但只要有人信了就会没完没了。
不行,父亲早就想放弃他了,只是一直没寻到机会,若是这流言传回京城,父亲肯定不会管流言真假,顺势撤了他的世子之位。
思忖再三,朱哲玄急匆匆的去前院找薛弘典,却没见到人。
刘聪说:「大人今日休沐,在后院呢。」
朱哲玄又匆匆返回后院,一到舅舅舅母住的小院,就见院中凉亭内,舅舅跟薛吟曦正在对弈,舅母坐在一旁观棋,身边没有丫鬟小厮,难得的一家三口。
他走过去,三人都只看他一眼,目光又回到棋盘上。
棋逢敌手,战况激烈,朱哲玄忍不住也坐下来观战,随着战局胶着,两方思索时间拉长,更添紧张气氛,最终由薛吟曦险胜,只赢一子。
「女儿棋艺日复一日精进,爹甘拜下风。」薛弘典还拱手一揖。
「真敢说,你从来也没赢过,倒是吟曦下得辛苦,一边下一边还得想方设法不要赢你太多,落了你的面子。」郭蓉可不给丈夫面子,她都是有话直说的。
「我棋艺也极好,表妹,我们来玩一盘。」朱哲玄迫不及待的开口,父女两人战况激烈时,他几度忍不住要开口,但观棋不语真君子,他只能生生憋着。
「极好?」郭蓉笑意满满。
「真的,我在京城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他点头如捣蒜,除了在女人堆中所向披靡外,就属棋艺最强了。
薛弘典也知道今天在济世堂发生的事,半夏早先就过来叽叽喳喳、活灵现灵的描述一遍,当听到外甥牵着女儿的小手不放,他跟妻子还愣了愣。
「既是如此,表妹与表哥就来上一局。」薛吟曦说。
「表妹不必相让,千万不要保留实力。」朱哲玄一脸认真的叮嘱。
郭蓉不厚道的摇头笑了,就连薛弘典看外甥的眼神也充满同情。
第四章 外头流言不确实(2)
不久,真的没有太久,朱哲玄的脸就白了又红,红了又白,他怔怔的看着薛吟曦以秋风扫落叶之姿席卷而过,他都还没回过神就全盘皆输!
「承让了,表哥。」薛吟曦起身一福。
他让个屁啊!朱哲玄相信此时他的脸一定涨得红通通的,是羞是臊他不确定,只知道脸颊热得像是要冒烟了。
她的棋艺令人瞠目结舌,再想到她一整天要做的许多琐事,他不知该敬佩她多才多艺,还是鄙视自己无所事事,相较之下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废。
「说吧,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然后他就会死命往那件事钻营,练得精深厉害,至少压过她一项也好。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了一股拼劲,觉得对未来有了目标。
薛吟曦也正视他的问题,思吟片刻,语重心长的道:「表哥应该先问自己,有什么是表哥会的,这才是表哥该重视的。」
朱哲玄一噎,咬牙切齿的瞪着她,完全不想去看喷笑的舅母跟低头憋笑的舅舅,气呼呼的道:「姑娘家像表妹这样动不动就慰人,肯定没人喜欢。」
「表妹不在乎,只是表哥是男子,撇开流言中荒谬造假的部分不提,一些纨裤行径相信就没冤枉表哥了。」她顿了一下,又道:「近日表哥跟着表妹也有一段时日,说句真心话,表哥可以变成一个很好的人,何苦硬是让自己成了纨裤子弟,只盼能引来一丝丝的温暖关注?」
「你多言了,哼。」朱哲玄嘴硬地道。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不但没有生气,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开心,有种被了解的感觉。郭蓉看他们斗嘴还挺有趣的,尤其是吟曦,不得不说她在他们面前太沉稳,总不像个十几岁的丫头,但与朱哲玄对话时看来就鲜活灵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