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一抬睨了一眼。「谢什么,听不懂。」她装傻。
「谢谢你帮我遮掩。」他的身分不便透露,想杀他的人穷追不舍,唯有躲入人少的山间才不致被人发现行踪。
他懂她,她是为了他。
「你是我表哥,不是吗?」
这一路上要不是有他帮着照顾弟妹,她一个人会非常吃力,说不定会弄丢一两个。
毕竟她是个人,没有长着三头六臂,更只有一双眼睛,没法子无时无刻盯着四个孩子,只要一个错眼,很可能就被拍花子抱走了。
人心险恶,赔本的生意无人做,有银子赚的事就算杀头也肯干,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长久以来始终没笑过的莫云脸色一柔,嘴角轻扬,露出极淡极淡的笑容,「是呀,我是你表哥,你得多多听我的话。」
杜巧乔嫌弃的横了他一眼,「大白天作梦,想得美。」
「巧乔表妹,姑娘家要温柔些,你这一言不和就动手的个性叫表哥为你担忧。」她不跟人讲理,直接以暴制暴。
她冷哼一声,听出他话中的讽意。「不劳费心,你还是多担心自个儿,挖坑埋人也挺辛苦的。」
莫云眼中又多了笑意。「多谢表妹的关心,我会留心,不会拖累你们……」
第三章 反制坏心村长(1)
「你说这里是……哪里?」
山里村距离县城挺远的,是陈阳县底下清河镇的一个小村子,从县城用走的大概要一天。
山里村的村长让村里的人驾三辆牛车,分三批带走十几户约六十人的新住户,杜巧乔姊弟和一户姓林的人家是最后一批。
因为入村的时候已经晚了,早到的几户已经先择了空屋入住,晚到的他们和林家人便在村长家住了一晚,村长还特意让家里人弄了几样菜招呼,吃了顿饱饭好入眠。
但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到了隔日中午,林家人在村里安顿下来,他们得了三间泥砖屋带个灶间,屋后有个可以养猪的猪舍和菜园子,只是长了杂草,不过草一除,翻土便可下菜籽。
至于杜家姊弟们——
「这是你们的住处。」村长金来富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还颇为得意为他们找了个好地方。
「我以为县府说的是一户一亩宅基地,你认为这里有一亩?」最多半亩地,草还长得比人高,杂草丛生。
脸皮比猪皮厚的金来富却哈哈笑道:「你们不过一群孩子,要住多大的屋子?半亩地足矣。」
反正这地没人要就给他们了,县府批下的一亩宅基地,正好给他的儿子娶媳妇盖新屋。
「那我们的田地呢?」
他手一指,「喏,那儿,三亩上等田呢!可没半点亏待你们,做人要知足,可别贪得无厌。」
他话里暗示村里他最大,他说了算。
「那叫上等田?你糊弄我们没种过地吗,最下等的下等田也比它好上十倍!」
看到满是石砾的山坡地,满脸怒气的杜南勤瞬间气红了眼,怒视睁眼说瞎话的村长。
他竟给了他们一间屋顶破了个大洞的烂屋子,少了窗户没有门,抹泥的墙上坑坑疤疤,还有老鼠打的洞和鸟雀粪便,从外面看根本分不清进去的路,更别提屋内的状况肯定更糟糕。
屋子能不能住人是一回事,最主要是村长太欺负人,明明给其他人的屋子都是好的,没有多大问题,唯独给他们的是无法住人的破屋。
「哎呀!村里的地本来就不多,咱们就是个豆腐大的小村子,能给你们一块地就不错了,再挑剔连三亩地也没有!」
呵呵,果然是一群不懂事的孩子,他这个当村长的大人有大量,不会跟他们计较。
「你……」
杜巧乔拉住冲动的弟弟,面色平和,看不出一丝怒气,但是……
「县衙允诺过一人一亩地,不分大人小孩,我可以接受下等田,不过你要给足我们应得的亩数,否则……」
「否则怎样?几个毛孩子也敢在我面前拿翘?」金来富高昂着下巴,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
欺软怕硬的金来富有个小嗜好,那就是人如其名,爱财成性,特别的贪,有好处的事绝对不放过,看到这群没大人照顾的孩子就想踩上一脚,日后还准备从他们身上多占点便宜捞好处。
「表哥。」她头也不回的喊着。
莫云没回话,只是手一抬,横劈,门口一棵树木断成两截,倒下的树干落在金来富脚下,把他吓得不轻。
「你、你们……」天啊!这哪是孩子,是土匪窝出来的刺头吧?小腿粗的树干竟能一掌劈断!
目瞪口呆的金来富心口发颤,额头直冒冷汗。
「村长听过一句话没有?莫欺少年穷,你让我们好好的过日子,也给自己省点事儿,不是软柿子都能任由人拿捏,小心捏出一手泥。」杜巧乔阴恻恻的说着。
真当孩子好欺负吗?竟如此有恃无恐。
金来富莫名心惊得连退三步,感觉一股凌厉煞气迎面而来,他吞咽着唾液,结结巴巴的说:「你……你想怎么样?」
「村长心地好,怜幼惜弱,照顾乡里,这儿风水不错,风光明媚,我们就住下了。」杜巧乔换上一张笑脸。
「大姊……」
杜南勤等几个小的连忙开口,满脸惊恐的看着住不了人的破屋和丛生的杂草,害怕这地方真成了日后的家。
看到弟妹们眼中的惊惶,杜巧乔好笑的一一拍过他们的头,她这人什么都能吃,唯独不吃亏。
「所以呢,这树丛野草就劳烦村长请人来清一清,务必清出前庭后院,像个家的样子。」她的要求不难。
「什么?」叫他找人清理?
「还有这屋子老旧不堪,顺便换几根梁柱;屋顶上的茅草全拆了,铺上新草;四面墙加泥巩固,再多盖间灶房和杂物间,村长的大恩大德我等铭感五内。」
她说得不快,却句句往人心窝里插刀。
只见金来富脸都白了,一副快昏过去的模样。
「等……等等,我哪来的木头换柱子,还要换屋顶、盖灶间,这是要花……花银子的,我、我没有!」
他捂紧钱袋子,死也不掏一文钱,对他而言银子入了口袋就是他的,有进无出。
在安置灾民上头,衙门一户补贴一两银子,先买个米粮、日常用品什么的,把前头的难处给过了,后面自然迎刃而解,找到出路,人一安定了,还怕没生路吗?
可是金来富却私自各扣了每户半两银子,说是安家费,村里出地让他们安居,收点费用亦是情理之中。
至于杜家,他则是一文未给,全让他自己吞了,金来富绝口不提有银两贴补,其他人家只以为杜家姊弟已经拿了,也未在他们面前提起。
「先把草和树给除了再说,木头的事我们自己想办法,还有从这里到那边全是我杜家的地,别忘了记下。」
想坑她?看谁大出血。
看她手比的方位,金来富越听眼睛瞪得越大,「你……你别太过分了,得、得寸进尺,
一个宅基地要了两亩地!」
杜巧乔比划的范围方正格局,大小刚好两亩多一点。
想用半亩地打发人?是否凉水喝多了,冻脑。
「村长,我还没说完,有点耐性,该给我们的六亩好地我不要了,就换屋子旁的荒地,我们自己开荒自己种,绝不打扰村长。」最好少往来,省得遭算计。
「那是二、二十几亩的荒地……」这些地怎能平白便宜了她,若是卖给新来的住户,好歹能赚上几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