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着丛林生存的技能,应该能适应无电、无C产品的古代生活吧?
可是她没想到自己只是想躺下来歇一会儿而已,却把她的便宜弟妹们吓得魂都快飞了,以为她又不舒服晕倒了,一个个哭着跑到她身侧,又抹泪又哭嚎的,扯着她的四肢、摇晃她力竭的身体。
「大姊、大姊,你不要死……」
「大姊,你快醒醒,不要有事……」
「大姊……呜呜,我要大姊……」
「呜呜呜……大姊……呜呜……」
又哭?不是缺水吗?眼泪真充沛。
被哭到心烦的杜巧乔都想哭了,她莫可奈何的睁开眼,看着满是泪痕的四张小花脸,抬手碰了碰两个小的的脸。
「大姊只是累了,休息一下。」
她有一颗钢铁的心,唯独老人、小孩是她心中的柔软,狠不下心。
谁教她是爷爷奶奶养大的孩子,对老人家有一份孺慕。
「真的吗?」四双泪眼红通通的异口同声。
「大姊不骗人。」她只糊弄人。
「我要大姊。」
妹妹杜巧瓶娇气的扑在杜巧乔身上,搂着她的脖子抱紧她,死也不松手。
她的双胞胎兄弟见状也扑过来,他们这个年纪还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但杜南崖怕没有姊姊陪,呜呜咽咽的也趴在大姊胸前。
杜南勤、杜南拙也想扑向大姊,但他们晓得自己不小了,不能像弟弟妹妹一样无所顾忌,因此一人一边拉着杜巧乔的手,表示他们也在,既然大姊累了,那他们俩会负责照顾弟弟妹妹。
唯一的「外人」莫云看了这手足情深的一幕,不禁抿起唇,眼中带着看不透的阴暗,目光幽远看向远方。
过了半个时辰,几人的体力虽然未完全恢复,但总算能走动了,便开始合力收拾起蟒尸。
「哇,真大!」
杜南崖小心翼翼的踢了蛇身一脚,看它一动也不动,这才伸出小手摸摸比他手腕还粗的尾巴,又惧又喜的咯咯直笑。
「是很大,够我们吃上好几日,先把蛇皮剥下晒干,之后卖给药铺换钱,蛇胆也留下,可以卖钱,蛇肉烤熟风干了带着当干粮,蛇血……」
杜巧乔顿了一下,斜眼一睨四个好奇的小鬼。「喝了。」
「嗄?」
四双小脚飞也似的跑开,动作一致的用手捂嘴直摇头,意思是太恶心了,他们不喝蛇血。
「每个人都要喝。」蛇血最补。
四个小头颅摇得更厉害,十分抗拒。
「听你们大姊的。」
莫云快速的将蛇头砍了,随即踢得远远的,直接以口就蛇身,大口吸吮起流出的蛇血,他咕噜噜的喝了个囫囵饱。
蛇在死后仍能进行长达一小时的反应性运动,因此毒蛇一死就必须将蛇头掩埋,否则还有可能咬人一口,将毒液注入人的身体导致死亡。
莫云喝完蛇血后,杜巧乔接着也大口喝起来,喝饱了之后她捏着还在流血的蛇身,要求脸色发白的大弟过来。
「想想有多少人想喝一口水都求之不得,虽然这不是水,却比水更珍贵,喝了才有体力继续走,你是我们杜家的长子,要给弟弟妹妹做榜样。」
训练要趁早,打下紮实基础,有强健的体魄才有灿烂的未来。
杜南勤拧着眉,他明白身为长子的责任,于是在大姊的劝诱下,他鼓起勇气上前咕噜噜的喝了一大口……
接着是杜南拙,他也将蛇血喝了个饱,杜巧瓶和杜南崖年纪还小,喝不了多少,但也至少喝了半饱。
之后他们照杜巧乔的安排,剥了蛇皮,取出蛇胆,几人草草生火烤了十来斤蛇肉,先吃饱再说,毕竟蛇血耐不了饿,还是要吃点肉,剩下没吃完的打算边走边风干,当储备粮。
「大姊,那白白的是什么?」
填饱肚子的杜南崖活泼多了,拿着小树枝四处乱戳,到处翻土,他大胆的去戳蛇洞附近,就看到一堆白白的东西。
杜巧乔回头看了一眼,随即神色凝重,「蛇蛋。」
第二章 在县城安身立户(1)
一条蟒蛇一次能诞下一百颗以上的蛇蛋,杜巧乔他们翻开松软的泥土,从土坑中找到一百多颗刚产下不久的蛇蛋,蛋壳是软的,打开有微腥的卵味。
蛇是卵胎生动物,有的直接产卵,有的在体内孵化,直接生出一条条小蛇。
杜巧乔他们算是比较幸运的,遇到会产卵的蟒蛇,否则一窝小蛇早就跑光光了,哪能成为口粮。
但是蟒蛇通常成对出现,雌蛇产卵,雄蛇守护,雌蛇在蛇卵孵化前不会移动,由雄蛇出外觅食。
因此他们是幸运,也是不幸的。
幸运的是,刚收拾完雌蛇不久意外发现有蛇卵,及时做好迎来雄蛇回归的准备。
不幸的是,雄蛇比雌蛇更凶猛,体型也更为庞大,杜巧乔和莫云又都受伤了,幸好众人已经吃饱了有力气,力拼了快两个时辰,终于将雄蛇杀死。
几人处理好蛇肉,在原地停留了一日夜才养足体力继续往前走。
而原本的蛇坑,他们往下挖了十尺,挖出一个出水量不大的小涌泉,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一行六个小鬼使用。
杜巧乔将水用小石子和砂土简单过滤后煮沸,再把干净的水装满水袋,还就地砍了几根碗口大的竹节当储水筒用,之后几人草草的洗手净面才启程。
没走多远,运气不错的他们还捡到一辆不知是谁丢弃的板车,虽然车轴断裂,车轮滚到一边,但换上新的木轴便能使用。
修车这种事对野外求生专家杜巧乔来说是小菜一碟,她运用现代木工知识将板车修好,还搭了三面能挡风、晒不着日头的木棚子。
她将水和烤干的蟒蛇肉、蛇蛋以及逃难时陆续收拾的杂物包袱放在车上,两个小的也坐在板车上,由四个大的轮流推车。
抵达靠近县城的小树林,杜巧乔、莫云等人在此稍作休息,先喝了水,再吃点蛇肉止饥,吃饱了再上路。
不想哥哥姊姊们推车子推得太累,杜南崖、杜巧瓶姊弟俩这时不坐推车,跟他们一起走路,两条小腿倒是有力得很。
毕竟吃饱了有力气,走走停停又养足了精神,几个孩子的眼神中都多了光采。
不过他们这群吃好、睡好的孩子在流民中不免过于鹤立鸡群,不患寡而患不均,为了不引起注意,因此一个个用土把脸抹污了,看起来脏兮兮,头发也故意扯乱,遮住不少面庞,力求看起来在灾民中不打眼,一样落魄凄惨。
「大姊,那是城墙吗?」
「嗯,陈阳县。」
一个还算富裕的南方小县,略微靠北边、人口不多,但有山有水,旱灾的情形并不严重。
这是他们沿路打听到的消息,也是少数愿意接纳灾民的县城,因为人少荒地多,需要百姓来开垦荒地,收纳流民正好增加人口数和税收。
「这里有吃的吗?我们会不会再被赶走?」杜巧瓶小声的问,小手拉着大姊的手。
衣衫槛褛又满身脏污的灾民不论走到哪里都可能被嫌弃,尤其是在逃难途中失去双亲的孤儿,处境更是堪忧,与之同行的人不是怕被他们拖累了行程,便是用饿狼一般的目光盯紧几个孩子,想从中得利。
因此他们尽量避开感觉心怀不轨的人,也不让不认识的人靠得太近,都是躲在没人瞧见的角落喝口水,绝对不教人知晓他们曾有两大筐的蛇肉——虽然一路吃到现在已快吃完了,所剩无几。
几个小的很是担忧,由奢入俭难,饱食几日后不想再忍受饿肚子的滋味,一看到高高的城墙,又是欢喜又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