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下,官员们个个头皮发麻,有些人已在懊悔。
「后宫的确少了人气,尤其那些偏殿,多年来,几处荒废无人居,这样吧,就先从你们这些官员中,家有未议婚的适龄闺女或孙女,明日就送进宫来,朕让人全送往那些偏殿,增加点人气,不过,除了那个宫殿外,没有宣召,不得踏出宫门一步,一个个慢慢等着朕想到了,再去见一见,众臣以为如何?」
什么如何?这不是直接打包送进冷宫吗!
众臣们吓得又上奏又改话,皇后又是个好的啦,帝后成亲不满一年,絮絮叨叨的就是要皇上收回成命,不然,这一回府,有不少畏妻的可进不了房。
然而,皇帝还是下了决定,「朕不是霸君,所以,这旨意并不强制,有心献女的直接找姚公公,他会好好安排。」
姚光神情一凑,恭敬一揖,「奴才遵旨,奴才一定好好安排。」心里可笑歪了。
傅言钦面色冷肃,他的温柔从来只会给他的皇后,其他的,他是人间帝王,果断刚毅,绝不心软。
第十三章 幸福背后的威胁(2)
后宫的女人的确太少,但君无戏言,谁愿意栽培了十多年的闺女直送冷宫,就算有人不信邪,还想冒进的,但才有一点点风声传出,同侪间质疑的目光就够让人难堪,那是标准卖女求荣的前奏啊!
因此不必任何杀鸡儆猴的洒狗血剧目,没人敢开口要为君分忧,但山不转路转,近郊几大庙宇香火更盛,官夫人们受各家老爷殷殷吩咐,时不时的到庙宇上香祈求老天爷保佑皇后娘娘的肚子争气点,多生几个龙子,也让皇上这仁君的优良血缘得以传承下去。
几日后,奉君令行走一年,微服出巡的闵公公跟褚靖进宫,连同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不少地方官员贪贿弄权,以及欺压百姓、草菅人命的实证,可以预见的,此次又能将左、右相残存不多的势力再清洗一次,届时,两相等于无牙的虎,皇上在治国上更能大展身手,不再行事掣肘,处处受阻。
傅言钦喜迎忠奴旧友,在殿外亭台,备上一桌美酒佳肴同座,之间无君臣之礼,对月小酌,侃侃而谈。
孟乐雅也是座上客,她身着一身柔如月华的金丝宫装,娇丽脱俗的丽颜,高高盘起的发髻间飞凤顶额,衬得她明丽动人,桌上还有几道她亲手制做的点心,咸甜皆有。
但她话说的不多,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三人年纪不一,但听得出来情如兄弟,就连年纪最大的闵公公,对傅言钦说话也相当自在,比较让她发噱想笑的是——她的视线落到站在一侧伺候的姚光身上,注意到她的目光,姚光朝她一笑,那双眯眯眼与闵公公的一模模、一样样,只是闵公公已五十多岁,眼角多了皱纹。
她的视线再落到丰神俊朗的褚靖身上,他出身百年世家,身为第三代嫡长子,自是金尊玉贵长大,然而,年纪轻轻又是国公府世子,却能吃苦游历天下,这心志真不错,可惜了,她身边没什么熟识的好闺女,她就算生一个,年纪也差了十多岁啊。
她又看向自家君王,他端坐在一侧,那漫不经心的优雅贵气,衬着帝王之气,怎么看怎么吸引人。
傅言钦接收到她的目光,微微一笑,继续对着褚靖道:「你真的不去夏猎?」
「这一年走动太多,山上走得更多,想静一段日子。」褚靖的皮肤极为白皙,因而,此时俊脸上的红色极为明显。
闵公公倒是知内情的笑了出来,「皇上,你就饶了世子吧,这一年东奔西走,最爱的东西吃没多少,满意的更是没有,好不容易回京,你就让他吃得痛快吧。」
闻言,孟乐雅自是一头雾水,但看到一桌佳肴,几道小巧点心,尤其是甜点,竟然都只见空盘!
「皇后娘娘,世子爷从小就是点心胃,自称是蚂蚁转世,嗜甜呢。」闵公公对这位做得一手好点心的皇后极为喜欢,干儿子姚光送给他的信件中,可提了不少她的事。
褚靖也是大方的,既然老底被揭,他爽朗一笑,「世间对男人不公,嗜吃甜食还得偷偷摸摸,但我与皇上亲如兄弟,也厚颜喊你一声『皇嫂子』,接下来几日,我哪儿都不去,就待在同心楼可好?」
她莞尔一笑,「好,我一定亲自招待。」
「那奴才——」
姚光才出声,闵公公就斜睨他一眼,「当然你陪皇上去夏猎,我陪世子爷吃点心。」姚光干笑两声,「当然,当然。」
*
仲夏时分,暖风拂面,同心楼成了京城第一点心楼,来客更是形形色色,平时除了贵人、平民、商客、江湖人士,这阵子又多了不少异族人士。
因为各国使节纷纷抵达京城,要为皇帝寿诞祝寿,因此在这繁华京城的大街小巷可见不少异国脸孔,而同心楼名声响亮,各大使节团都想进来品尝最火红的各式点心。
在一楼开放式大堂,客人们高谈阔论时也会听到不少奇怪语言。
三楼是较隐密的上等厢房,仅有六间,要预约都得提前半年,不过,其中的梅字号房不接外客,那是傅言钦坚持的,偶而他跟皇后也能过来用膳,或宴请一些亲朋好友,这是她梦想中的点心楼,没理由只能留在别院或是膳房内,总该亲自感受一番。
这一日孟乐雅便在这间最上等的雅室招待褚靖跟闵公公,格纹窗外,可见绿意爬藤,花朵枝头展姿,衬着蓝天。
此时,伙计敲门送上新鲜出炉的茶点,随即退了出去。
褚靖才咬了一口糕点,门口又传来敲门声,而且是急遽的敲门声。
闵公公眉头一揪,褚靖也放下手上的糕点,喊了声「进来」。
门开,一名相貌平庸的中年男子快步而入。
孟乐雅一看就知道他不是同心楼的人,但闵公公跟褚靖显然与他熟识。
那名男子向孟乐雅行个礼,即低声向闵公公与褚靖报告一些事。
她看到两人脸色同时一变,听到后来甚至面色微白,又同时转头看向她。
她的心揪得紧紧的,「出了什么事吗?」
褚靖脸色凝重,却是看向那名报告的属下,「那些人呢?」
「我们的人仍持续盯着,等着主子下令,一个都逃不了的。」
褚靖揉着额际,逼自己冷静下来,再看向孟乐雅,「皇上遇险,我得——」
一听这四字,她脸色丕变,「遇险?他今日才出发前往西北围场狩猎,不少早到的异国来使也受邀同往,还有很多护卫随行……」
「皇后娘娘,我先去处理一些事,我得立刻进宫去见太后,闵公公,你跟皇后娘娘说吧。」褚靖立即带着那名中年男子快步离去。
闵公公心里也急,但看着孟乐雅焦虑疑惑的神情,他没隐瞒,「是秦凯。」
「左相?两日前就传出原本要随行的秦相爷突然拐到脚,扭筋脚肿无法与皇上同去夏猎,他暗中做了什么?」
他深吸口气,「这段日子,皇上架空不少他的权势,我跟褚靖身为皇上在外的眼睛耳朵,走遍不少地方,查了不少贪污案,对一些人事也特别敏感,尤其是有野心的人——」
闵公公简单道来,他跟褚靖的人有查到摄政王一党余孽组织的头儿贺欣,这人也是摄政王在世时旗下的第一谋士,那是当年他们追捕时被逃掉的大鱼,他近来似乎回到了京城,此人进京一定有所为,他们猜测最有可能会接触的就是秦凯,于是,一回京,他们就派人盯着左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