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毕成那万事尽在掌握的表情慢慢收敛起来,抓着牢房门柱恶狠狠地道:「萧元烨,别把我当傻子!我告诉你,这是你唯一一次的机会,把你手上的证据还有蒋建桓交出来!」
「证据我是收集了不少,但你以为我会傻到乖乖把证据给你吗?」
「只要你交出证据,指控你的人就会消失,朝臣们虽然会怀疑你的人品,但最后都会因为没有证据而作罢,部分御史会说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奏请皇上削去永业侯的爵位,你会变回一平民百姓,但你可以活着回家与你的母亲、夫人、孩子一起生活,下半辈子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你以为我会相信许蒿贤的承诺?」
「世子,只要你翻不起浪,许相也不会多花费心思对付你,你可以慢慢考虑,但别考虑太久,忘了告诉你一个消息,在你被府衙的官差押走之后,世子夫人口吐鲜血昏了过去,至今未醒,你再拖下去怕是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了。」
萧元烨闻言情绪激动起来,他冲到牢门边,抓着牢房栅栏怒斥,「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无从得知,只能相信我了。」左毕成说完就转身离去。
他虽然不信萧元烨的故事,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他还是得派人好好调查清楚。
此时牢房里的萧元烨瘫坐下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
已经走到大牢门口的左毕成听见了,露出一抹冷笑。
第十二章 面见皇帝呈证据(1)
不久,在京里的许蒿贤收到了一封来自秦西的密信。
「萧元烨肯交证据吗?」
许蒿贤的幕僚宋先生看完信,仔细思量目前的情况,对现下的状况还是很有信心。「他还不肯交,但左大人已经对他施加压力,他应是撑不了多久了。」
「这小子,看不出他整日待在那个书院里像在养老一样,居然私底下做了这么多事,早知如此,找几名杀手一刀了结他便是。」
「许相,这是气话,你我皆知皇上对改革派的态度,若是当时我们选择的不是循序渐进的方式,皇上必会下旨严查。」
「我知道,只是我不喜欢发生计划之外的事,更不喜欢这个意外可能破坏我的计划。」
「许相放心,左大人的存在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他能处理好这事。」
「蒋建桓呢?」
许蒿贤针对萧元烨的计谋,如今的破口就在蒋建桓,本以为他被萧元烨抓了,想借着这个机会让萧元烨交出罪证及贿款,可若蒋建桓不在萧元烨手上,难道真如萧元烨所言,他带着那一大笔贿款逃走了?
「萧元烨的话可信吗?」
「按他的个性,如果他抓了蒋建桓,下一步的确是该送往京城。」宋先生捻捻下巴的胡须,如此说道。
许蒿贤面露怒意,「蒋建桓竟敢背叛我?」
「蒋建桓自己办不了那么多事,宋某记得秦西还有一个替蒋建桓办事的帐房,或许由他下手可以查到蒋建桓的去处。」
「派人去找到那个帐房,另外放火那个人……切勿留下后患。」
「许相放心。」
漆黑的夜里,朔月无光,一个人影发狂似的向前疾奔,持刀的人在后面追着。
那被追杀的人慌乱的跑着,直到被树根绊倒,扑跌在地,他仓皇地转过身,由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丢向后头的人并哀求着。
「银子我不要了!饶了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请你告诉左大人,我连夜就走,永业侯府的人一辈子也找不到我,左大人的事绝对不会泄露……」
「是,我当然知道你绝对不会泄露。」
来人手起刀落,被追杀的人在地上爬行,拼命想逃过眼前杀机,但银芒过后,他背上一阵剧痛,跌趴在地,但还是挣扎爬起,可惜第二刀已经挥了过来。
被追杀的人受了第二刀后,整个人僵了半晌,回头想说什么已说不出口,无力的身子就这么倒入身后的湖水之中。
杀手看着水面许久,直到确定再无动静,这才转身离去。
此时,一个被五花大绑塞住嘴的人,在不远处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腿一软,整个人滑落在地。
一个穿着夜行装的男子揪着他离开现场,被五花大绑的人根本没能来得及看见在他们离开后,立刻有人跳入湖水中,捞起了方才落水的人。
男子把那个五花大绑的人拉到了一处湖边废弃的小竹寮,用力丢了进去。
夜行装男子在竹寮里点亮了灯台,这才看清竟然是金文昊。
「曾科,看清楚了没有,蒋建桓知道世子已经查到了他头上,他够聪明,卷款潜逃了,你若不能把蒋建桓的下落告诉左毕成,今天死的是马六,明天死的就是你。」
「我……我虽然是替蒋老板办事,但我是帐房,很多银子都经我的手,许相不会放弃我的!何况谁知道那个马六是谁?」
「你觉得呢?最近左毕成办过什么事会需要杀人灭口?比如……放火烧了玉绂阁及侯府的那个帐房?」
「不可能!进侯府纵火哪里是随便一个小地痞就能办成的?那个人要懂得纵火、还要会武,就他刚才被追杀的样子,他不是负责纵火的人。」
「如果那个人不是左毕成派来灭口的,难道他们口中的左大人另有其人?」金文昊哼了一声,笑这傻子至今还执迷不悟,「要不是世子想要一个人证,让自己手上掌握的证据更完全,我根本不会管你的死活,今天左毕成已经派人找过你问蒋建桓的下落了,你觉得你还能活几天?」
「钱财的事还需要我经手,许相需要我!」
「这倒是没错,就像你最近还经手了一笔西鲜商人给的贿款……等等,你好像没有贿款了,被我的手下当场截获了不是吗?」
曾科滞住了,他咒骂一声,转过脸不再看金文昊。
「怎么样,只要你肯作证,我会让你活命,要是被左毕成逮着,你可没办法像蒋建桓这样一走了之。」
曾科咬着牙思虑再三,愤恨地看着金文昊,他知道自己眼前不管哪条路都是死,但若配合金文昊,他至少还有一丝丝存活的机会,只要萧元烨够有本事,一下子钉死了许蒿贤,那他还有机会逃出生天。
最后,他点了点头,答应了。
金文昊满意的由怀中拿出竹哨吹了一声长响,就押着曾科前往一处萧元烨以旁人名字购买的别院,世子将已经查到的物证及人证都藏在那里,曾科是最后一块碎片,加上他就可以拼凑出完整的案情了。
竹哨声传向不远处的竹林里,那个「马六」正光着身子,裹着斗篷在烤他刚刚落水时穿的那件衣服。
他不是左毕成的手下,而是金文昊的手下,是萧元烨的暗卫之一,追杀他的那个人自然也不是左毕成派去的杀手,而是萧元烨的另一个暗卫。
「你看你蠢不蠢?不过就是作戏,你跳进湖里做什么?」
「你看我像是自己跳进去的吗?这不是故意挑的朔月之日,不让曾科看清楚我们的容貌,四周一片黑漆漆,我是不小心绊倒掉下去的!」
「说你蠢还不承认,你不往竹林跑,偏往湖边跑,根本就是活该。」
「我活该?你要庆幸我谙水性,懂得闭气,要不然就你那救人的速度,我早淹死了。」
「你看过杀手不确认要杀的人死没死就走的吗?我当然得在岸上等一会儿,看见你没挣扎了才能走,而且我不是一等金统领把人拉走后就去救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