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昊见状,默默地退下,走的时候还顺便帮他们带上了门。
萧元烨伸出手将洛婧雪拉进怀里,让她直接坐到了他的大腿上。「怎么了?」
「之前要暗杀你的人,想来也是许蒿贤吧?」
「是。」想起洛婧雪为他挡下的那一箭,他到现在都还心痛莫名。
「元烨,只有问心无愧就够了吗?这满城的舆论真的对你没有任何影响吗?」
洛婧雪虽然来自全世界多数都是民主国家的现代,但她知道这世上还是有不少没人权的国家,只凭着国家领袖的一句话就能将人入罪及处刑,更何况她如今身在封建制度的古代。
一个连皇帝都忌惮的贪官该有多大势力?而皇帝是否真的相信萧元烨呢?
「婧雪,别担心,皇上不是昏君,他能看清这其中的问题。」
「我还担心另一件事。」
「喔?还有什么我没想到的吗?」
「我不觉得你没想到,你只是不愿意想。」
「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有朝一日你若真的拉下许蒿贤、清理了许蒿贤一派,届时朝中最大的势力变成了谁?」
萧元烨闻言不再说话,但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惊讶或波动,洛婧雪便知道,萧元烨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左毕成来到秦西的前一日,发生了一件大事,玉绂阁失了火,烧毁了部分客室及帐房,铺子的损失倒是小事,就是那些帐册全都付之一炬。
所幸玉绂阁的帐册向来一式两份,有专门的库房存放,帐房里只会摆放近期的帐册,只需将近期的帐册重制一份便是。
然而比较大的问题是,与洛婧雪合伙的墨水笔生意,因为另一份帐册已经给了洛婧雪,所以烧掉的是玉绂阁里唯一的一份。
当石秋亭前往侯府拜访,想要拿洛婧雪手上那版帐册来重誊抄一份时,却得知侯府也遭遇祝融,洛婧雪的书房同样烧毁,帐册也不存在了。
无独有偶,萧元烨也一起遭灾,那日下了一夜暴雨,登麓书院的帐房屋顶竟然被大雨冲刷出了几个缺口,整个帐房都被雨给淋湿,帐册自然也糊得看不清上面写着什么字了。
左毕成来到秦西后兵分两路,一边调查驿馆失火的案子、一边调査萧元烨与洛婧雪是否借势敛取钱财,却得知登麓书院及玉绂阁的帐册都刚好遭了灾。
「世子、世子夫人,您觉得本官会相信两位的帐本都刚好毁损?」左毕成皱眉。
「这的确是事实。」
「世子……」左毕成踱了几步,对于萧元烨不甚在意的表情,他的语气转为严厉,「若本官说世子是为了躲避追査,刻意烧了帐本,是不是也有这个可能?」
萧元烨冷哼一声,彷佛这是一个多蠢的方法,「左大人,我若要躲避追查,再做一份假的帐册便是,何须烧了帐册引人怀疑?」
「因为假的帐册不经査,没有帐册就查不出任何证据了。」
「那左大人意欲何为?」
「本官自然会仔细调查,即便没有世子及世子夫人这一方的帐册。」
「左大人以往名声满朝皆知,是一个真正中立、不依附任何一派的御史,我相信左大人定能秉公处理,还我一个清白。」
「若世子真的清白自然是如此,但若世子犯了罪,本官也会详实的上呈给皇上,不会有所偏颇。」
「我不需要左大人偏颇,只需左大人不偏颇。」
「那是一定。」
*
第十一章 萧元烨被捕下狱(2)
两人的对话言犹在耳,不到三日,萧元烨就被左毕成派人逮捕了,暂时借了府衙的大牢关押。
驿馆火灾一事,经调查没有疏漏,火灾可能就是不经易的意外导致,左毕成把情况一一记录在册,等着回京呈给皇帝,再由皇帝定夺如何惩处。
至于萧元烨及洛婧雪借势敛财一案,左毕成经过调查,墨水笔的售价的确不低,购买的也大多是较为富裕的人家,买卖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卖得贵顾客可以选择不买,左毕成要调查的是有没有人为了与侯府达成什么「交易」,才愿意高价购买。
石秋亭的人缘不错,他的帐册是烧了,但与他交易的那些商家帐本可还在,例如制作笔管的紫竹是跟澄心纸寮的老板韩净订购,她前不久才在书院附近买下一处竹林,其中就有紫竹林。
再例如墨水是跟韦少坤订购的,但因为韦少坤的腿脚不便,所以韦少坤会在密室调出配方之后,交给玉绂阁找的代工制墨厂来生产墨水,所有代工费用都有记录,至于给了化名为「墨竹先生」的韦少坤的费用,韦少坤都签了收条的,就放在库房里。
所有东西合算之后就能估出大致成本,墨水笔的成本高,自然售价就高,当然,它的利润也确实不低,可左毕成的质疑石秋亭也能轻松应付。
「草民可赠予左大人一套墨水笔,左大人实际使用便会明白有需求、有能力买得起这种笔的人,为什么会选择购买墨水笔了。」
左毕成自费买了一套,而后就没再针对洛婧雪的部分进行搜证,直接把当下调查过后的结果记录在册。
但萧元烨可没这么幸运了,那日左毕成暂借来办公的府衙大门有人击鼓申冤,知府升堂一问,才知道都是来告发萧元烨的人。
他们告发萧元烨借由在吏部的人脉卖官,高额的束修只是敲门砖,萧元烨会以学子在书院的期间观察可以敲诈的对象,然后在学子科考及第之后,在等待授官的期间找上及第的学子卖官,给予高额的贿款后就能调任肥缺。
左毕成知道这件事后,连对质都没有,就下令府衙官兵前往侯府拿人了。
金文昊领着护卫阻挡,萧元烨知道情况后却是主动命令属下撤退,金文昊犹豫不肯,被萧元烨再次喝斥,这才不甘心地指挥下属退了。
而后,萧元烨自愿跟着官府的人走了。
官府的人毕竟因着他的身分不敢造次,见他自愿就逮便也没上缭镑,只是让官兵前后左右包围,押解他前往府衙大牢。
在临出侯府前,闻讯的洛婧雪赶了过来,却被官兵无情地推开跌倒在地,只见一直很配合的萧元烨停了下来,大声怒斥。
「想要我配合就管好你自己的手!我夫人旧伤还未癒,伤了她,你们出不出得了侯府大门都不知道!」
「你敢威胁官差?」官差横眉竖眼的。
「只要皇上一日不定我的罪,我就是永业侯世子,你算什么?」
「你……」
「让开!」一直在后头跟随着的金文昊又领着护卫上前对峙。
官兵见情况对自己不利,只能退开。
萧元烨上前扶起了洛婧雪,关心问道:「你的伤还好吗?」
「痛,但没有大碍。」
「要小心,你之前险些丢了性命,这伤不能大意。」
「我知道。」
「我离去后母亲定然着急,卓枫也会十分害怕,我知道你也只是一个弱女子,但这个家我只能交付予你。」
「我会守好侯府,等你回来。」
「要办什么事交代文昊。」
「好。」
萧元烨转而对着金文昊吩咐道:「文昊,从此刻起,世子夫人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她交代了什么你都必须完成。」
「属下遵命。」
「还有,我亲人们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属下定不负世子所托。」
「好。」萧元烨交代完便要转身离去,可一转身衣袖就被人扯住。
他回过头,看见洛婧雪含着泪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