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软玉温香……」有她做伴,他死也甘心。
「放手,让我起来。」被人瞧见了不好。
每个人只专注在外头的天气,无人注意廊道上的小动静,大家都自顾不暇,哪有心思说三道四,他们只盼着天气赶快放晴,好回去重整家园。
只是孙如意有些难为情,两颊飞红地推着身下男子让他放开手,这年代对女子很严苛,礼教的束缚极为严格,男女授受不亲,否则一句不咸不淡的流言就能毁了一个女人的清白名誉。
「不放,我喜欢抱着你,我怕你又不见了。」他真的慌了,无法想像没有她,往后人生他该怎么办。
孙如意鼻酸,强忍住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你不吃点东西不行,万一你倒下了,谁来保护我?」
「如意,你真好……」这个时候只有她会在意他,关心他是否吃饱穿暖,有没有受伤。
「我不好,我现在在生气。」她佯怒。
他一听反倒很开心,压下她的头重重一吻,「不生气,我什么都听你的,你给我当娘子,管着我。」
「德性!」孙如意碎了一口,脸红得像蒸熟的寿桃,又香又软,手指一戳一个窝。
「扶我,如意,我真的没力气。」他低声的撒着娇,一副气虚力竭的模样,连下颚都长出青须了。
看着原本意气风发、傲气十足的玉面公子憔悴不堪,一脸脏污,她心疼的叹了口气。
「把手搭在我肩上,你自个儿也使点劲,我这点小身板可扛不住一座山。」
闻言,心情放松的司徒飘花放声大笑,惊动其他在寺中之人,纷纷探出头一瞧。
「如意,看来你非嫁我不可了,这些人都瞧见你轻薄我,你可要对我负责。」他挑了挑眉。
第九章 寻回如意表真情(2)
轻薄?他真敢说!
孙如意借力使力将人扶起,再一口气把人抬高,忽地重量压身,她颠了一下差点翻倒。
「你可真重,把通州的泥沙全背在身上不成?」
她一步一步的挪着,死拖活拉的将司徒飘花带进温家女眷所在的襌房,青蝉见状连忙上前帮忙,一主一婢扶着他走到小胖墩睡的卧榻,将人放在睡得正香的孩子身侧。
「如意,这是谁?」
几个温家女眷连忙凑过来,看他体力耗尽的样子,又是热汤又是肉夹魏的送上前。
「他……一个车夫……」她心虚的看向还有力气勾唇的男人,眼神不自在的转开。
此时的司徒飘花脸上还贴着面色蜡黄的人皮面具,一身又是泥又是土的十分狼狈,菜干似的劲装皱得像粗布,一看就是干粗活的,不像翩翩贵公子。
「是车夫呀!那也要让人吃饱喝足了,外面这天气谁也不好过,能帮一点是一点……啊!别喷我身上!」
呜呜呜,全是汤汁了,黑稠稠的不好洗啊……
「苦。」司徒飘花一脸歉意的说道,他以为是真的汤,一口下肚才知带着微苦,这才喷了出去。
憋着笑的孙如意重新给他倒了一碗。「防风寒的,里面加上防风、生姜,桂枝,香荞,辛夷,苍耳子……」
这药厨房煮了一大锅当茶水喝,谁觉得头重了、身子发热了就去喝一碗,以免病了。
*
「放……放晴了……」
「天啊!雨停了,雨真的停了……」
「看,出太阳了,好暖和。」
「娘,可以回家了!」
小孩高兴的往上一蹦,牵着爹娘的手就想回家,但是两人一动也不动,他们脸上没有一点笑意,反而嚎啕大哭起来。
一个人哭,其他人也跟着哭了,每个人眼中只有悲伤,更有种不知该何去何从的茫然。家在哪里,要怎么回?
他们看不见呀!从山上往下望就是一座泥城。
从发大水那天开始又连下了十余天雨,如今雨停了,城里的水却还没完全消下去,至少要再三、四天才能进入。
而那堆积的泥沙把回家的路都给堵住了,若不下死力清一清,肯定过不去,那些泥巴堆得比人还高。
更重要的是田毁了,作物没了,颗粒无收,接下来的日子吃什么?
没粮、没钱、没屋子住,人哪还活得下去,百姓们看不到明天在哪里,只能哭乞老天爷怜悯。
「朝廷会派人南下赈灾吧?」看到通州城的惨状,孙如意心里自然难过,想着能为他们做什么。
「难。」
「难?」她一睁目。
司徒飘花趁没人注意时往她鼻头一点。「是很难,通州离京城太远了,且不说路程,就算刚遭了灾就速去通传,还得等调粮送粮、指派官员,没有一个月是办不到的,若是路上再耽搁,八月中能到已是万幸。」
「那人不是都饿死了!」她气愤。
「人们总会找到活下去的路。」他残忍的说着,天灾带来的伤害无法避免,朝廷能做的就是收拾善后。
她一听,眼眶就红了,「不能帮帮他们吗?」
「能力有限。」
不是不能帮,而是帮不了,这是朝廷的事,归皇上管,他们不能做得太过,否则日后被人知晓了,只怕会被冠上野心勃勃,施小利博名声的罪名。
不管司徒飘花愿不愿承认,他就是恩国公府的五公子,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代表恩国公府,因此他们做任何事都得小心谨慎,不能让人觉得他们有收揽民心的意图,否则很容易引起皇帝的猜忌。
恩国公府像一坐大山压在司徒飘花的头上,他不能当官,不能去边关打仗,更不能有雄心壮志、丰功伟业,别人能做的事,他都不行,只能当个无所事事的纨裤子,打马纵街,饮酒作乐,犯几件不大不小的错事。
之后他加入皇家暗卫,更是为了表示司徒家永无二心,效忠皇帝,不让子子孙孙威胁到朝廷。
「那由我出面呢?」她还有点私房,能勉强应付一下。
司徒飘花看了她一眼,目光深幽,「你不方便,还是你外祖父、舅舅们出面才稳妥。」
「为什么不能是我?」她不服。
因为她是女子,世人对她有歧见?
他笑了笑,「因为你和我绑在一块,你出头就等于是我默许,而我的背后是恩国公府。」
孙如意先是一怔,而后恍然大悟,面上多了恼色,「朝廷的事儿真多,做件好事还要被猜忌。」
只要为了百姓好,谁来做都成,难道人死光了还能高喊吾皇万岁万万岁吗?没仗打的将军只有等死的分。
「不只事多,还挺棘手,通州知府跑了。」他说得云淡风轻,像在闲话家常,眼底却是冷意森森。
「跑了?」
「他还涉入私盐一案。」
「你找到杜大人了?」唯有杜晦之手上的名册才能确定谁涉入其中。
私盐买卖比贪渎重更罪,前者诛三族,后者只死一人,若是轻判则夺官流放,罪不至死。
「嗯!」不容易呀,他差点跑断两条腿。
「他没事吧?谨夏就只剩他爹了。」父子团聚她终于也能安心些,主仆俩千里迢迢寻人总不好落空。
「不好。」对他而言糟糕透顶。
「怎么了?」哪里不好?
「他被人救起,失去部分记忆,名册是有,缝在他的腰带里,但一堆证据他忘记藏在哪边了,还有救他的是女子,他说要带她回京。」司徒飘花撇嘴。
当他是杜府家仆吗?说带人就带人。
「什么?带名女子回京?」
呵呵,这算什么,带个女人回去给谨夏当后妈吗?这堂堂巡抚大人的作法还真令人诟病。
就算是失忆时下的决定,如今既然已经知道真实身分,怎么也该试图想出两全其美之法,只顾着坚持要把人带回京,真是自私又给人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