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轩辕胜天的女儿随时要嫁都是吉时……」天授之子,福寿绵长,走到哪里都吉星高照。
「好了,别老说陈年往事,先让女儿上花轿再说,你背吧!」谁叫他们没儿子,同辈子侄皆在京城。
「我背?」他一怔。
「不想背?」谢三娘瞅了一眼。
「背,老子嫁女儿开心,背她上花轿。」他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盈满眼眶,是笑,也是不舍。
「父王,女儿很重……」不知不觉,轩辕青痕眼中有了泪意,原来嫁人是这般揪心。
明明只是换个地方住而已,她以前也常常不住府里,东边走走、西边溜溜,早上喝着羊乳茶,下午敦煌看飞天,可此时却是心头酸酸的,感觉一出门便是别离了,不再是父王母妃的孩子。
「不重,轻得很,再十个你父王也背得起。」
他手一托,轻得几两重的小身子到了后背,在妻子的催促下他抬高无比沉重的双腿。
「父王,谢谢你养大我,给我衣食无虞,让我在风雨中成长,忍着椎心的痛也要教会我保护自己,在我心目中,父王永远是那座不倒的山,我要朝你走过去……」
女儿的这一番话又逼哭了宠女如命的轩辕胜天,他仰着头不让眼泪滴落,却挡不住热泪盈眶。
当一行迎娶的人看到是由高大挺拔的岭南王亲自背着女儿上花轿,众人都震惊了,却也动容他对女儿的宠爱。
「岳父大人,我来背……」南宫九离上前接手。
「不用,本王还没老到走不动。」
只剩下最后一段路,他轩辕胜天的女儿就要成为南宫家的媳妇,他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慢到大家以为他不想嫁女儿。
虽然他很想后悔,不让女儿嫁了,不过还是将她缓缓放入花轿内,三声叹息才肯退开。
「小乖别怕,父王在汝南王府等你,有父王镇着,老妖婆不敢作怪……」
本来很伤感的轩辕青痕一听见这话就笑了,她父王还真是把她这女儿照顾得无微不至,史上第一好爹。
「起轿——」
随着喊声,喜乐声奏起,八人抬花轿绕行汝阳城一圈,鲜花开道,模样可爱的童子向着夹道恭贺的百姓洒着喜糖,其中还有印着金玉满堂、富贵无双的金踝子、银课子,让全城都热闹起来。
花轿摇呀摇、晃呀晃,骑着马的南宫九离丰神俊朗,一直跟在花轿旁,与轿中的新娘子说话,不时跟她形容百姓的神情,有多少人在笑着,小童抢着糖、姑娘们争着花,大姑娘小媳妇摸摸轿身沾福气。
不知过了多久,差点在轿子里睡着的轩辕青痕听到一声停轿,她歪着的身子只好坐正,等着喜娘扶她下轿。
不过她双脚未沾地就被抱起,轻呓了声,她听见南宫九离俯在她身边的轻笑声,自个儿也笑了。
好像嫁给他是天经地义的事,她心里一点也不抗拒,还有点欢喜,她不知这是不是男女之情,但伴侣是他,她嫁得心甘情愿,在未来的日子里携手同行,再无二心。
「跨火盆。」
新郎官抱着新娘子一起跨,红红火火一辈子。
「一拜天地。」
新人向外一揖,不跪拜。
「二拜高堂。」
这高堂,一、二、三、四……众人一看都笑了,怎么丈母娘和岳父大人也在,这是娶媳妇还是入赘?
老王妃在堂上不稀奇,叫人啧啧称奇的是在新人入门的前一刻,空着的主位多了一人,南宫厉也来了,他就坐在老秦氏的左侧。
乍见儿子出现,老秦氏几乎要站起来喊:婚礼不算,送客。
轩辕胜天咳了一声,身子一僵的老秦氏才冷着脸坐好,自始至终没笑过的她像是别人欠债未还,拉着一张老脸不看任何人,明摆着对这桩婚事不满意,也无意参与。
然而谁也没有在意,司仪依然喜孜孜地继续喊——
「夫妻交拜。」
两人互行一礼。
「礼成,送入洞房。」
最后一句落下,所有人都吁了一口气,露出绷紧已久的笑容,终于不用受制于人了。
「圣旨到——」
圣旨?
被迫观礼的玉景公主一肚子怒气,她好想伸出十指抓花轩辕青痕的脸,将她推开自己跟南宫九离拜堂行礼,一听尖锐的太监声音传来,她不仅不感到欢喜,反而想将人撕成碎片,同样的行程居然慢了一个多月,而且只差一步。
早来一盏茶功夫就能阻止了,偏偏功亏一篑。
巧得像是嘲讽,讽刺她的自做多情,连老天爷都不肯帮她,在这一瞬间她便成了笑话,无人在意的摆设。
「哎哟,是谁娶媳妇,咱家正好赶上热闹,喝杯喜酒。」德公公尖着嗓门嚷嚷,笑意可掬,看来十分诚恳,可冠歪衣脏、灰头土脸,之前肯定遭了大罪。
「汝南王世子。」一旁某人很诚心的回答。
德公公一怔,有些搞不清状况,「谁成亲?」
另一人又回,「汝南王世子。」
「汝南王世子?」他惊得面色一变。
「嗯!德公公来得正好,今儿个我儿小登科,你得多喝点,不醉不归。」南宫厉好不热情的呵呵笑,将贵客请上桌。
「汝南王?」他怎么在这里……
「怎么,不认得本王?」他挑眉。
「你不是不在王府?」都十几年未归府了,难道探子的回报有误,给了皇上假消息。
「本王自己的王府,本王为何不回,非要让给蛇鼠窜行。」他冷笑,意有所指,刻意不看向气得发抖的亲娘。
他逃避了一辈子,总要为儿子出一次头,他欠长子太多太多了,多到不敢见他。
「这……」德公公语塞,扶着要掉不掉的发冠干笑。
第十章 婚礼演好戏(2)
「不是圣旨到了,还不宣旨!」一道威武的声音又沉又重,穿透人耳,带着战场上千军万马奔袭而来的煞气。
德公公转头一看,眼睛瞪得更大,「岭南王?」还有王妃……
轩辕胜天不耐烦地将手边的茶杯往他一砸,德公公就破相了,额头血流如注,「狗东西,见到本王为何不下跪。」
吓到腿软的德公公正要双膝落地,但一想到身怀圣旨又不跪了,「奴才给王爷请安,王爷金安。」
汝南王、岭南王,同样是王爷,德公公面对他们的态度差别如此之大,对前者趾高气扬,对后者奴颜婢膝,活脱脱的势利小人行径。
「不用安了,有屁……有事快说,本王的时间宝贵,不是你一个奴才能耽搁的。」轩辕胜天口气张狂,真把内务府总管当成一条狗看待,在他眼中没根的太监连人都不算。
「是、是,奴才这就宣旨……啊!今日汝南王世子迎娶新妇?」捂着额,德公公后知后觉的尖叫。
南宫厉呵呵笑,「是呀!你没看见宾客云集,到处挂着红灯笼,比你脑袋瓜子大的囍字贴得醒目。」没瞎的人都看得见。
「可……可奴才的圣旨是给汝南王世子的,他这……奴才可难办了……」看着一屋子红字,德公公欲哭无泪。
「拿来本王瞧瞧,多大的事儿,还能掉脑袋不成。」轩辕胜天眉一竖,满身的杀气扑面而来。
「王爷,这是圣旨……」只有他这个宣旨的使者和本人可以阅览。
轩辕胜天冷冷一哼,「小德子,你胆子往横的长了。」
「王爷请看,奴才给你呈上。」德公公冷汗直冒,毕恭毕敬的送上,神情无比的卑微。
其实圣旨的内容轩辕胜天大致有谱,他装模做样的看了两眼,又把圣旨丢回去,没当回事,兀自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