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还不到两年呢。
“很快军队就要班师回朝了,对吧。”
“是啊,这回太子和靖国公立下大功劳,回朝后肯定有封赏。”紫环道。
也办到了,有志能伸、梦想成真,他很快乐吧。日后将会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他,紧接着皇帝赐婚、一世平安,她对他……再无牵挂。
缓缓吐气,瑢瑢试着吐掉心中闷气,还以为已经过去这么久,再听见他的消息可以无波无澜,没想到……是时间不够久吧,也许再三年、再五年、再八年,那时候再听得他的消息就会波澜不兴了。
“嗯。”她没有多余表示。
“姑娘想回京城看看吗?”
看什么?看他人的繁荣?看自己的放不下?算了,要断便断得干干净净吧。
“不。”她摇摇头。
“姑娘心意不改?”
紫环这是在替贤王妃试探,靖国公今昔大不相同,过去他凭藉的是父亲留下来的功蹟,如今他创造了自己的荣光,成为皇帝重臣、太子左右手,日后必定飞黄腾达。
“那不是心意而是原则。不必再试探我了,我对王妃说的每句话都是发自肺腑,并非赌气。”
被看出来了?紫环脸色微赧,却仍问:“放弃那么好的男人,姑娘不悔?”
变得面目狰狞,她才会后悔。“没有放弃,他从来不属于我。”
他的人生有很多阶段,童年时的青梅竹马,后来的患难之交,依他的身分,日后肯定还会有许多的情定与风流,然而她的心太狭隘,容纳不下他的丰富多彩,所以她提早退场,求一个不受伤。
“我不懂姑娘,如果是我,真喜欢上了,便要待在看得到他的地方。”就算为婢为妾。
这是紫环的真心话,没有试探意味。
“即使是黯然神伤?”
“对,即使是黯然神伤。”紫环答得笃定。
她们果然是很不一样的人呢,瑢瑢叹道:“紫环,你要学着对自己更好。”
紫环微怔,她对自己不好吗?她以为将所要拢在手中才叫好,摇摇头,她从来都不懂姑娘。“我去做饭。”
“好。”
瑢瑢抱着舒儿进屋,放进摇篮里,她从笼子里拿出最后一只信鸽,考虑再三,写下“祝福”二字,将它放飞。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她与他再无关系相连,不管她是项瑾瑢或王可儿。
“娘。”季瑀走到她身边,仰头轻唤。
“饿吗?再一会儿姨就做好饭菜了。”她摸摸他的头。
摇摇头,少言少语的他伸长手臂,见瑢瑢低下身,把脸凑到他圆圆的手指边,他摸上她的脸,奶声奶气说:“娘不哭。”
她哭了吗?轻抚脸庞,原来哭了……
瑢瑢从椅子上滑下来,蹲到地上,紧紧将儿子抱在怀里,她很想否认自己的眼泪,只是心太伤……
靖国公府的产业,二品大将军,黄金千两、白银五千两……琳琅满目的赏赐,看的满堂文武眼睛都直了。
但不知是季珩天性冷酷,抑或他的表情向来如此,总之他脸上寻不到半分喜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皇帝的赏赐不满意。
不过,皇帝偏偏是那个知道的。
那丫头离开京城了,贤王比军队提早大半个月返京,一回来发现瑢丫头失踪,急得跳脚,忙到皇帝跟前讨救兵。
皇帝冷笑道:“朕没让她进宫当贵人,她还不是一样死遁。”
每每想到瑢瑢,皇帝心里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过瑢瑢的行为也让半信半疑的皇帝惊讶,原来她不想嫁给季珩竟是真的,她要自由自在也是认真的,他不懂,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女人。
“皇兄啊,季珩马上要回来,那丫头可是他的心头宝,臣弟得把人给找着。”
“急什么?男人不就是这么回事,丢了个心头宝,再给他寻一个就是。”
皇帝满不在乎的态度惹急了贤王,他道:“所以现在皇兄心底取代淑妃的人是谁?”
一句话问出皇帝的沉默,也问出贤王的哀愁。
因为后宫佳丽三千人,无人可取代.,即便王妃贤德淑良也无法取代,而远在边境的杜太医……宁可孑然一身,也不教任何女人取代。
皇帝不语,贤王沉寂,然后他没有告退便离宫了。
这会儿看着面无表情的季珩,皇帝心想,于他……那丫头也是个不能被取代的吗?
“季爱卿,你似乎对朕的赏赐不满,无妨,你想要什么,朕都允。”
皇帝开金口,文武官员咂舌,皇帝亲手把竹杠送到季珩手上任他敲啊,这是要多大恩宠才能办到?一时间,人人看季珩的眼光都不同了。
“禀皇上,臣没有不满。”
“要不……爱卿年纪也不轻了,朕给你赐婚,再赐上几个伺候的美人,如何?”
闻言,官员们开始在脑中搜寻家族里的适婚女子,也有官员暗自跳脚,怎么家里的女孩儿全给嫁了?
没想到季珩双膝跪地道:“禀皇上,臣唯求一知心女子相伴终生,不愿三妻四妾,火烧后院。”
啥?又来一个特立独行的,这是怎么了,这些人都把老祖宗的规矩摆到哪里?哪家不是三妻四妾?难道一个个都火烧后院?鬼话连篇。
皇帝咬牙道:“行,朕就喜欢爱卿这般,你觉得朕的玉华公主如何?”
连公主都给赏赐了?天!朝廷风向改变,明儿个起,大伙儿全要抢抱靖国公的大腿。
“回皇上,臣已有心仪女子。”
“是谁?”快说快说,说是青梅竹马颜芷薇,皇帝就是看戏不嫌戏多。
“回皇上,臣心仪项氏瑾瑢。”
众臣面面相觑,项瑾瑢是哪家闺秀,京城项家……没有出名的啊!
闻言,皇帝重重一拍龙椅,怒道:“堂堂一个靖国公,竟要迎娶一个花钱买回来的小丫头?你还要不要名声?你把祖宗放在哪里?就不怕你爹在九泉底下不安宁?”
皇帝有股说不出口的别扭,突然觉得自己枉作小人,人家小俩口合心合意,他却在当中扮演跳梁小丑。
贤王连忙跳出来缓颊,“不计出身、唯求一心人,与子偕手,恰恰证明靖国公是性情中人,否则哪个男人不想娶贵门妻、迎豪门妾,为前途谋利。”
此话意在提醒皇帝,季珩手中握有兵权又得老靖国公旧部推崇,倘若他是那种野心勃勃、企图靠姻亲结党的,想尽办法往上爬之人,皇帝还敢放心重用?
咬牙,皇帝定眼与季珩对视,贤王说得没错,这样的人用起来更放心,可……就是别扭啊!
撇嘴,皇帝硬声道:“爱卿心仪人家,也得人家有意于你,这婚姻大事,总得两厢情愿才行。”
不料,季珩竟俯首叩头道:“若得项氏首肯,还望皇上为微臣赐婚。”
哼,还顺竿子爬上来了,皇帝不甘愿,可是见到贤王在下头挤眉弄眼……
好吧,人海茫茫,就不信季珩寻她个三年五载后还不肯放下。
皇帝咬牙道:“行!”
贤王回府,贤王妃相迎。
他奇怪地看着王妃,又不是从远地回来,怎么就……迎到大门口了?
“芷薇呢?她没跟王爷回来?”贤王妃急问,太久没见到那孩子,想她了。
“芷薇为什么要跟我回来?”贤王觉得莫名。
“所以她去了靖国公府?”那孩子心想事成了?
“她为什么要去靖国公府?”贤王更觉奇怪。
“难道季珩还不肯娶她?”
若非季珩怎么都不肯娶芷薇,她哪里需要去为难瑢瑢,她想着若是瑢瑢肯点头,季珩那边自然没话说,到时一个王府千金、一个卖身丫头,谁妻谁妾一目了然,没想到瑢瑢在这上头比谁都硬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