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她高兴得跳起来。“真的吗、真的吗?”
“真的。”他为她脸上掩也掩不住的快乐而开心,她待他,满怀真心。
“太好了,那药很贵对吧,李大夫说过的,目前咱们家里有六千多两银子,如果还是不够,可以跟那位大夫商量商量,我每次卖胭脂收了钱,就马上给他送过去。”
瑢瑢一面说着,心里已经飞快盘算起来,计划着如何帮文老板把生意做大,她手上还有好几张方子,决定不等了,一口气全给做出来!
看她扳着手指头计算银钱,他笑得更欢快。
一个枢门到极点的丫头,竟为着他的病愿意掏空家产?
田雷几个很早就被赋予责任,必须为主子尽忠,必须以他的性命为性命、以他的人生为人生。
这是身为隐卫无法改变的信念,那她呢?一个八两银子买回来的丫头,为什么对他鞠躬尽瘁?
他握住她的手,“不必数了,那笔钱很多,多到你卖一辈子胭脂都赚不回来。”
“很多吗?多到……多可怕?”
“二十万两。”
他一开口,她倒抽气,发愣的表情让季珩想笑。
怎么办?李大夫没唬她,那药费真的贵到他们这种人无法负担。
咬紧下唇,她喃喃自语,“总能想到办法的、一定能想到办法的,小少爷的病非治不可,绝对不能平白放弃这次机会。”
她的担心落入他眼中,心甜了。“猜猜看,谁能解我身上的奇毒?”
“谁?”
“贤王。”她已经知道美髯男是知闻先生,也是贤王。
“是他?那太好了,他喜欢与小少爷下棋,也喜欢我做的饭菜,我去同他谈谈……药费,我早晚能还上的,只要给我一点时间。”瑢瑢喃喃自语,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这么开心啊,就这么在乎他,在乎到怎么样都要把二十万还上?所以……是喜欢对吧?
她喜欢他,想倾尽一切救他,对吧?
捧起她的脸,他试着阻止她的喋喋不休,“瑢瑢,他已经答应了。”
“答应让我们先把药费给欠着?”她不敢置信,王爷可真大方。
“嗯,不过他有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
“条件一,你搬过去他那里,为他做饭菜。”他预估这场战役会在两年内结束,而他也会在两年内将她带回来。
“没问题,第二个条件呢?”她发誓,会努力让贤王喜欢她做的饭菜,也会努力做更多的胭脂水粉,尽早把钱给还上。
“我必须陪太子上战场,与梁国对战。”
听到这里,笑容在她脸上僵住。
打仗啊,一将功成万骨枯,那是会死人的事儿,小少爷还病着,连路都还走不稳,怎么能上战场?
“能、能够换个条件吗?刀剑无眼,万一……我们是要治病,要小少爷再活个七、八十年,可不是要小少爷去送命,这个条件太严苛,可不可以换换?”她说得坑坑疤疤。
低下头,额头靠上她的,因为他在她脸上看见像娘那般的忧心忡忡,她也像娘那样担心着他,恐惧着未知的危险。
那是亲人才会做的事啊!
“没事的,我只去两年,两年之内就回来。”
“哪会没事啊,小少爷拿我当孩子哄,战场是什么地方,是日日都有人须命的地方,小
少爷的身子这么弱,病还没好齐全,还有啊,小少爷是个文人又不是大将军,干么去做这事?贤王在想什么啊,是不是考虑不周……”
她叨叨絮絮地念着,也不晓得自己说了些什么。
季珩也不晓得她说了什么,他眼里只看得见她的忧郁,耳里只听得见她的焦虑,心里塞得满满的,全是她的关心。
被她关心着,心头的甜正一点一点逐渐扩大中……
一个激动,他将她揽入怀里,轻顺她的背,一次次说着,“没事的、别担心。”
怎么可能?小少爷骗人呢,瑢瑢的脑子很乱,乱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同时……
咻!咻!几个蒙面黑衣人跳下屋檐,举剑朝他们砍来。
脑子本来就一团乱的瑢瑢,现在更乱了,啥事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长剑往自己身上戳。
黑衣人出现,季珩心里第一个念头是行踪曝露,二房已经查到自己的下落。
可是,不对劲,那些人的目标不是自己,他们每一刀每一剑全往瑢瑢身上招呼。
是受王昌国指使的?他还有余力报复?但,他怎么知道瑢瑢在这里?
“来人!”他刚出声大喊,几个人纷纷从屋里跳出来。
虽然家中唯一一把剑被田风拿走,但拿着菜刀斧头和锄头的三人,看起来一样威风凛凛,瞬间两方交战。
瑢瑢终于回过神,连忙解下腰间荷包,抓出一把银针,眼看着一个黑衣人朝最“软”的季珩冲过来,她相准穴位往下戳。
只是姑娘没学过武功,在紧急时分认穴没办法精准,所以痛穴一针,咦?人没痛,那就两针、三针再加个五针,麻穴一针,没中?行!以量养质,补上五针十针,痒穴……
终于对方跌在地上翻滚,他又痛又麻又痒……
这是很危急的情况,但季珩忍不住想笑,没办法,在地上滚的那个还叫做人吗?不对,应该改名字叫刺猬。
终于制住一人,瑢瑢可得意了,拍拍季珩肩膀说:“爷,躲我身后,放心,我会护住你。”
凭她那个连穴位都认不准的功夫保护?他还想要保命吗?
又来一个黑衣人!这次季珩满满的同情心爆发,手指飞快一伸一缩将人定住,让瑢瑢有充足的时间认穴扎针,等全扎准了,他才给对方解穴,任由对方在地上翻滚。
既然他会点穴,直接把人给定住不好,干么这么麻烦,弄这一出?
没办法呀,“他们家瑢瑢”需要成就感,既然她想护住爷,他怎能不让她保护?
几下过招,黑衣人全数被打得连连后退,转眼间,两个、三个、四个……一个个倒下来,余人见状,连忙想要逃走。
田雷、田露被留在京城,心情很差,正想找几个人来解气,既然有人自投罗网,他们岂能不成全?于是再几个眨眼,所有人全在地上倒成一片。
季珩确定了,倘若是季家二房针对自己而来,怎会派几个肉脚过来?真正的刺客,这时候就该飮鸩自尽。
“他们”应该很清楚,自己身边有人护着,所以这群人的目标真的是瑢瑢?
不过是个小丫头,她能做出什么事,让人忌惮到想夺她性命?
而被人忌惮的瑢瑢,此刻惊呆了。
那是不成比例的打斗,说是打斗,不如说是……收割,割韭菜的那种割法。
黑衣人确实有几分武功,从他们俐落的手脚就可以看得出来,只不过面对田雷、田露和田雨,根本就是小虾米对上大鲨鱼,三岁小儿对上成年男子,即使田雷等人还是缺手、缺腿、缺眼睛的残疾人。
都伤成这样还有这样的本事,当初完好无缺的时候会是什么情景,想也想得出来。
终于,瑢瑢恍然大悟。
原来他们说打猎,是真枪实刀戳进猎物身体,而不是设陷讲?
原来他们都是身怀武艺、隐身于木犀村的高人?
想到这里,瑢瑢腿软,倒坐在台阶上,看戏似的看着黑衣人全被綑成团,这才回过神。
“走,我们去问问是怎么回事。”季珩嘴上说得云淡风轻,肚子里已经火冒三丈。
瑢瑢傻傻点头,扶着他慢慢走进屋子,田露已经摆好椅子等他就坐,态度之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