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得正好,陪爹下棋。”李承何示意李安然坐下。
“爹忘了我是臭棋篓子吗?”李安然肯定爹心情很乱,要不,平日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就是小正太都不屑跟她下棋。
顿了一下,李承何有些苦恼的道:“你明明很聪明,为何下棋就是不行呢?”
“爹不知道术业有专攻吗?”李安然也很郁闷,明明有个好老师,可她偏偏跟这个玩意儿混不熟,甚至因此怀疑自个儿的聪明是假的。
“我看是你不用心。”
“……”这也是她心之所盼,她只是不用心,绝非学不来。
李承何看着闺女半晌,放弃了,着手收拾棋盘,将黑子白子各自归回棋盒。
“爹怎么不找暄儿下棋?”自从知道小正太是皇上的儿子,她就不再嫉妒他为何特别聪明,狠狠的将哥哥姊姊甩在后面。
“这几日他在闹别扭。”
李安然微微挑起眉,难道爹说出小正太的身世了?
“这几日爹给他放假,不必上课,他不开心。”
李安然唇角一抽,搞错了,竟然有人为了不能上课不开心,这小子会不会太爱读书了?
若他知道无论多努力都不能参加科举,他会不会深受打击?
“他喜欢上课,爹就给他上课,何必给他放假?”
李承何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李安然嘿嘿一笑,进入正题,“爹不愿意道出云贵妃的下落,我相信必然有爹的考量,可是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其实皇上可以一道圣旨直接砸过来,爹还敢不交出云贵妃吗?皇上显然有他的盘算,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要不这会儿哪容得了爹犹豫不决?”
李承何无奈的叹了声气,“我们不是不想说,而是在等云贵妃的回覆。”
李安然怔愣了下,“等云贵妃的回覆?”
“你娘答应过云贵妃,未经她允许,绝不能道出她的下落,因此你娘只能请人送信给她,告知我们如今的处境,可是她还未回覆消息。”李承何正是为此心愁,守住自个儿的承诺是他为人处事的根本。
李安然不解了,“皇上要接云贵妃回京,云贵妃不是应该很开心吗?”
“云贵妃让你娘保守秘密,可见得她从来没有回京的打算。”
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为何?”
“我如何知道?”李承何嫌弃的看了闺女一眼,这丫头有时候挺傻气的。
李安然若有所思的轻轻敲着榻几,过了一会儿,回看了父亲一眼,“她肯定对京城有某种心结,就好像爹一样。”
略一思付,李承何猜测道:“云贵妃对皇上有怨言?”
“很有可能,要不,皇上都封她为贵妃了,为何她还不肯回京?”女人一旦对男人死心,有时比男人还绝情。
李承何微皱着眉,若是如此,他们只怕等不来云贵妃的回覆。
李安然显然也想到这个问题,“若是云贵妃一直迟迟不回覆,爹怎么办?”
李承何苦恼的摇摇头,“这会儿只要我们有所行动,云贵妃的下落就藏不住了。”
李安然眼珠子贼溜溜的一转,“我记得以前入冬也有人上门求诊,无论多远,娘都会赶过去。”
“景溪镇再也找不到比你娘还好的大夫,不但医术好,心地又善良。”
这是重点吗?李安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索性说得更明白一点,“只要有人上门求诊,娘不就可以堂而皇之出门见云贵妃了吗?”
“可是那儿又没有人生病。”
“没人生病,就教人假冒啊。”
李承何略一迟疑,“拿这种事作戏好吗?”
“爹不要太计较了,最重要的是娘能够见到云贵妃,说清楚我们的难处,至于她和皇上的是是杂非,她自个儿回京踉皇上解决,别拖累我们。”李安然多少了解父亲,骨子里的骄傲让他某些时候过于坚持原则,不知变通。
李承何不悦的一瞪,“没规矩!”
李安然不服气的撇了撇嘴,嘀咕道:“事实如此啊,人家是夫妻,可以床头吵床尾和,说不定还越吵感情越好,知道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而我们是外人,一个没搞好,不但捞不到救人的功劳,还成了炮灰。”
李承何明显不赞同闺女议论皇家的事,可是也没训斥她。
“爹,不只是云贵妃,暄儿我们也守不住,还是早早回归原位吧。”虽然不忍,李安然还是要提个醒。
爹娘最疼爱暄儿了,因为暄儿是早产儿,不费心很难养活,倾注的感情自然最多最深,还好两个哥哥心大,而她比别人多一世经历,从来不计较父母偏疼幼子,还不是亲生的,要不,家里早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
许久,李承何点点头,“我来安排。”
李安然终于松了口气,继续僵持下去,她这个夹心饼的馅料肯定爆浆收场。
虽然眼前的茅草屋很简陋,但是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不难看出主人是个自我要求很高的人,以至于凡是受邀进来的客人都会不自觉的正襟危坐。
“今日应该不是你义诊的日子。”虽然一身灰扑扑的衣裳,云湘依然高贵优雅的如同画中的仕女,她的教养是深入骨髓生活的环境再艰难,也不允许自个儿沦为粗鄙的村妇。
“夫人想必已经收到我的书信,应该知道我为何而来。”孟采华从来不认为自个儿是云湘的救命恩人,云湘给她的感觉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即便面临早产,很可能活不下来的情况下,她依然挺着脊背。
“我不想回京。”云湘很直接、很任性的道。
“皇上只要一道圣旨下来,夫人不想回京也要回京,而皇上至今还未动用圣旨,只怕是担心惊动宫里的人,致使夫人当初离京的情况再一次重演。”若非夫君事先提醒,孟采华肯定会吓一跳,而不是像此刻这样平静的就事论事。
云湘沉默下来,事实确实如此,皇上不下圣旨逼她回京,这才是保护她,可是,她又不愿意承认皇上的心思真的如此单纯,或者,皇上根本认定她满心期待回京。
“夫人。”孟采华轻轻唤道。
半晌,云湘幽幽的道来,“当初我并不愿意离京,若是他死了,其他皇子也不会留我活命,我下定决心跟他一起共进退,可是他不惜迷昏我将我送走,而当我醒过来,面对的是狼狈又艰辛的逃难,再后来是一连串的追杀,你认为我应该有何想法?”
为了掩饰行踪,离京当然不会身着华服乘坐华丽的马车,投宿的也不可能是最好的客栈,一路当然是狼狈又艰辛,不过寻常人不会在这上头计较,毕竟知道情况特殊,可是夫人却耿耿于怀,不难想像她对皇上有多生气。
孟采华试探的道:“夫人是不是对皇上有所误解?”
云湘冷冷一笑,“有什么误解,挺着七八个月的身孕逃难,这不是存心要我死吗?”
略一沉吟,孟采华说出自己的想法,“在豺狼虎豹环伺下,皇上自个儿能否活命都不知道,为了保住夫人和腹中的孩子,送走你们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送我们走,反而将我们置于危险中,这是什么道理?”
其实四爷安排的路线图一直在英姑身上,陈武并不确定他们要往何处去,这也是陈武沿路留下记号的原因。
她因为察觉到陈武留下的记号,知道陈武叛主,若不自救,她们主仆三人只有死路一条,于是想方设法模糊掉甚至改掉那些记号,可是追兵不久之后还是追来了,这说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