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不对,只是不合常理,难道娘不觉得吗?”
“这世上不合常理的事可多着了。”孟采华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这丫头不合常理的事最多了。”
“……娘干啥扯到我身上?”她怎么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难道不是吗?你自个儿不也承认不喜欢常理吗?”
“……”她平日是不是说大话说太多了?
孟采华似笑非笑的挑起眉,“怎么突然如此关心你爹?”
“……我何时不关心爹了?”李安然抗议的嘟着嘴。
“你成日往外跑,哪来的心思关心你爹?”
双肩垂下,李安然蔫蔫的道:“我有这么野吗?”
“景溪镇找不到哪个姑娘像你一样野。”虽然如此,孟采华并不会约束女儿,女儿是救死扶伤的大夫,也不能闭门造车。
“我是四处行医,不是野。”
孟采华笑而不语,四处行医是事实,四处野也是事实。
这个问题自动掠过,李安然转而又问:“爹可有说过,亲生父母是何时过世的?”
“你爹没说,应该很早就过世了,要不你爹怎么会成为猎户?”
“爹没有兄弟姊妹吗?”
“娘没听你爹提过,应该是没有吧。”
李安然忍不住唇角一抽,娘的好奇心会不会太低了?救了一个来路不明还是身受重伤的陌生人,难道不应该搞清楚他的底细吗?爹说是上山打猎摔下山崖,可是事实上真的如此吗?
“你还有什么问题?”孟采华似笑非笑的瞅着她。
“……我哪有什么问题?不过是闲着无聊,随口问了几句。”李安然下意识闪避母亲的目光,她是不是表现得太热切了?娘平日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管,但不表示娘不精明,只是有更重要的事要费心思。
“你可忙了,何时会闲着无聊?”
“……”她真的很无辜,可是又不能反驳。
孟采华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好啦,娘赶着将这些药材整理好,你不帮忙就出去,别在这儿打扰娘。”
李安然当然是留下来帮忙,说不定还能找到机会打探几句,不过问得越多,她越觉得不安,她有一种预感,爹极力隐藏的秘密不小,真的挖出来好吗?
不到十日,卫容渊就收到卫门传来的书信——关于文成侯府的事。
看完书信,他几乎确定李承何就是文成侯的次子。
“公子,李老爷是不是跟文成侯有关?”卫春看到卫容渊的表情就猜到结果了,不相干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容貌如此相似?
卫容渊放下书信,“文成侯的次子赵云晋十八年前随皇家上围场狩猎时,为了保护当时还是皇子的皇上坠崖身亡,不过,除了残破的衣物和鞋子,并未找到尸首,因此有一说是赵云晋只是失踪,说不定为人所救,可是文成侯府派人找了三年之后还是没有消息,便相信赵云晋被野兽吃了。”
“十八年前?”卫春微皱着眉,仔细回想,“这是先皇登基两年后,不同心的朝臣、清扫得差不多,皇位也坐稳了。”
轻轻敲着几案,卫容渊整理一下思绪,细细道来,“先皇登基两年后,立储一事第一次浮上台面,皇子们私下开始较劲,拉拢结党。先皇有六个儿子,大皇子是长子,而四皇子——当今皇上一是嫡子,两人最受青睐,不过先皇好像拿不定主意的样子,迟迟肯松口。”
“先皇根本不想太早立太子。”
“先皇能够越过其他皇子登上九五至尊,大半归功于他行事谨慎,大权还没牢牢握在手上,当然不会立个太子来分权。”先皇登基时已经四十了,大臣急着确定下一任继承人乃人之常情,可是太子的人选关系大夏未来,先皇也不敢轻易定下人选。
略一思忖,卫春很快就想明白了,“四皇子是不是在猎场遭到算计?”
卫容渊点了点头,“应该是,要不,四皇子身边的护卫那么多,怎么可能轮得到赵云晋跳出来。”
“没有算计到四皇子,反而连累了赵云晋,即便赵云晋获救回到文成侯府,只怕也遭人惦记,能否安全度日很难说。”
“赵云晋担心的不只是自身安全,最重要是因为文成侯是纯臣,他护着四皇子得罪另外一位皇子,无疑违背文成侯的立场卷入皇子之争,若因此使文成侯府遭到先皇猜忌,岂不是得不偿失。”
卫春理解赵云晋的心情,可是先皇在世时他不能不避开,当今皇上继位之后,身为皇上的救命恩人,为何还不出现?“李老爷真的是赵云晋吗?”
卫容渊明白卫春的意思,李承何若是赵云晋,当今皇上承继大统之后,李承何就不应该继续窝在这种小地方,甚至还防着他,深怕曝露真实身分。
“我相信李承何就是赵云晋,至于他为何不回文成侯府,我猜他应该知道当初是谁算计皇上。”
“他担心皇上揪着这件事不放?”
“这倒不是,对皇上来说,赵云晋出手相救可能只是碰巧,当时赵云晋就在身边,他没事,皇子出事,结果会如何?他不能独善其身,只能跳出来救人。若说当初设计皇上的人还活着,见他好好的,会不会担心他知道什么,出手对付他?”当今皇上算得上仁慈,登上九五至尊,并未挥刀对付自个儿的手足,除了先皇点名守皇陵的大皇子,其他几个王爷日子都过得很好。
卫春不由得摇头叹气,“明明是皇上的救命恩人,却是一点功劳都没有捞到。”
“他也许不想当皇上的救命恩人。”皇上的救命恩人可以换来极大的利益,但无形之中也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他是侯府嫡子,只要有真本事,冒出头是早晚的事,实在无须靠卷入皇家的争夺来换取利益。
“公子要管吗?”卫春知道主子关注李老爷是为了小神医,不过这终究与他们的任务无关。
“我只管自个儿的事。”
卫春困惑的摸着头,这是管还是不管?
卫容渊没有多费唇舌解释,只要李承何不再教李安然跟他划清界线,他可没兴趣管文成侯府的事。
不过,他要如何跟李承何摊牌呢?直接寻上门,李承何肯定不会承认,当然,不承认也无妨,只要知道他无意揭穿,不用将他当贼防备就够了。
李安然觉得自个儿快抓狂了,先前拦她的路,这会儿当起跟屁虫,这是什么意思?如今她固定给英姑针灸,说好了一有进展就会告知,他也不必盯着不放,她以为他们已经达成协议了。
猛然停下脚步,李安然转过身瞪着卫容渊,“你干啥一直跟着我?”
“我找你治病啊。”卫容渊说得理直气壮。
李安然很快就反应过来,不由得恼怒的道:“我不是说过了,相思病是心病,心病只能用心药医,我就是神医也治不了。”
“我不也说了,我相信你,只有你——”
“你很罗唆,我怎么给你治病?我去哪儿给你找心药?”李安然气得跳脚了,这个人真是固执,病急乱投医也不是这样子。
“你不就是我的心药吗?”
“……嗄?”李安然怀疑脑子当机了,她刚刚听见什么了?她是他的心药?
卫容渊幽幽一叹,说不出的哀怨,“我还以为你很聪明,为何我说得如此明白,你还不懂呢?”
“……我应该懂什么?”李安然突然觉得自个儿变笨了,他用词明明很白话,但是为何比文言文还难以理解?还有,他的眼神干啥像个闺中怨妇?她又不是负心汉,这样看着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