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之……”这男人说的情话太动听了,纵使铁石心肠也会化成一江春水,流向枯竭心湖。
他一指点在她唇上,“你不用说,我都懂,你心里有我,如同你在我心中是无可取代,这些日子以来我看到你的聪慧、你的善良,你对孩子的无微不至,以及嘴硬心软……
“一切的一切都是我恋慕你的情思,一丝丝、一缕缕,有如一道洪流,天上人间我只愿与你同往……”
“你的肩膀还在流血……”再不包紮,他的脸色会更难看,这让她很担心。
他一顿,叹气,“我心悦你。”难得她这么担心他,他要加把劲让她知道自己的情意。
“我晓得。”她眼含笑意。
“你不觉得这时该说什么吗?”他都把心掏出来了,她怎么没什么表示?
罗琉玉将纤纤葱指往唇上一放,再印上他的薄唇,“一句我心悦你就够了,不用说太多废话。”
“婉娘!”他心头滚滚热潮,几乎要喷发而出。
“等这事一了,我们就去衙门把和离文书注销了,既然不想一别两宽,那就继续纠缠下去,看谁先受不了谁。”不撑了,就他了,人生在世,能碰到几个真心相许之人?
他一喜,眉飞色舞,连正在流血的伤口也不顾,在昏暗的小巷中低头一吻,“我的婉娘。”
“别……会被人瞧见的!”他也不害臊。
“我挡着呢,看不到。”他又是一啄,满脸的笑意止不住,可失血过多让他足下踉跄。
“哎!你还站得住吗?快坐下。”罗琉玉不加思索的扯下一块裙子的里衬,直接按在伤口上,重压止血。
略显晕眩的陆东承缓缓靠墙坐下,“别担心,我……我受过更重的伤……”
她冷哼一声,“我知道,你的伤是我治好的。”
“这……”他干笑。
见他的情形似乎不太对劲,原本发白的脸转为深色,薄抿的唇瓣一点一点变紫,而后转为浓黑。
“你这是中毒了?”她一惊,心里发着慌。
“中毒?”难怪他越来越使不上劲,腹中微微绞痛。
看了看他墨一样深的唇色,罗琉玉心中忧心忡忡,她探头一望三桐等人与青衣暗卫的过招,三对六虽未落败但也没有占上风,人数上吃亏了些,若是对方再派人增援,只怕他们都要命丧于此了。
再回头,看着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男人,她没有任何选择,只有拚了,管他灵液的秘密会不会曝光。
如果没命,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嘶啦!
陆东承肩上的衣衫被撕开,露出一条长长的刀口,深及见骨,原本流出的鲜红血色如今全是黑色。
“那个狗杂碎……”居然下手这么狠,还在刀上喂毒。罗琉玉忍不住咒骂一声,咬牙切齿的模样令人莞尔。
“婉娘,你想干什么,为夫的可能使不上力,不如等我好了,再好好服侍你……唔!”
最毒妇人心,她竟然往伤处一拍,是嫌他命太长吗?
“闭嘴。”她将手臂举高,细如春笋的小指贴近伤口处,突地她两眼一闭,将全身气力导向指尖,一滴、两滴,两滴灵液滴落,连同伤口在内的黑色皮肉像清水洗去的墨渍,一点一点露出原来的颜色,原本透黑的毒血流了一地,发出嘶嘶的毒物腐蚀声,地上烧出碗一般的凹坑。
好毒!
“你……你这是……”她的小指会滴甘露水?
“你伤的是肩膀不是脑子,说些人听得懂的话。”她看看伤口,毒清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余毒并无大碍,身体自然会将余毒排出,血也不流了,正在收拢。
“那是……甘露水?”大为震撼的陆东承盯着葱白小指,难以置信以往的救命仙水从这儿而来。
“什么甘露水,你刀毒入脑了?”她什么也不承认,装傻当作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婉娘。”他稍有气力了,大掌在她小手轻按一下。
“没有了,一天就两滴。”那还是她今天晨起时忘了弄出来,适时想起来才挤出救急。
“只有两滴?”似乎太少了。
罗琉玉脾气一上来,指着他鼻子低吼,“你当是地里的喷泉呀,口儿挖大些就能喷出更多的水?”
他以轻咳一掩嘴边的失笑,“我是说难怪你一副心疼的样子,好像要一口咬死我以免浪费甘露水,原来全因得来不易。”
一天两滴,她要集多少时日才有一瓷瓶?可见有多珍贵,那是用天下宝物也换不来的至尊宝。
霍地,陆东承有些汗颜,他好像是消耗最多的那个人,她大多的甘露水都用在他身上,而他一点也不知道这甘露水多珍贵,每次都整瓶用掉。
其实只要几滴就够用,此时此刻他只用了两滴而已,流失的气力已回来,一下子充盈五脏六腑和四肢,感觉有股清流清洗过经脉、血肉,将不该留存的杂质一并带走,身子轻松不少。
“你才知道我有多心疼,每次我刚集满一瓶、半瓶,你就像强盗似的把我的存货用光光,我一看到你就肉痛。”
闻言,他轻笑,“婉娘,你真可爱。”
她一僵,不悦,“这句话是给莲姐儿的吧!”
“女儿肖母,你俩都是我心中的宝。”陆东承与她温柔相望,顺着她的轻扶缓缓起身。
“少贫嘴,接下来你想怎么做,还撑不撑得住?”以他为先杀出重围,他们不能困在京中。
“还行,能拿得动剑。”一、两个青衣暗卫能战成平手,多了只怕脱力,反成拖累。
“我不知道有多少青衣暗卫,一旦倾巢而出,我们只有坐以待毙的分,因此我们必须离开,早点出城。”退回庄子还有些胜算,毕竟那是她的地盘,她设了不少令人意想不到的小陷阱。
“你是想——”他看向露出弩身的十八连弩。
“哼!他们仗着人多欺负人少,那我就让他们战力锐减,眼睁睁的看我们从容离去。”
她可是十字弓的荣誉会员,得奖无数,用起弓弩没人比她玩得更精。
“你一点顾也不肯吃。”他觉得妻子的决定很好,纵容一笑。
面有傲色的罗琉玉冷哼一声,她不怕脏的往地上一趴,从暗处观察,将竹哨轻轻一吹响。
三桐往左一闪,咻咻咻发动攻势。-三名青衣暗卫脚上受伤,三枝弩箭入骨三寸。
又是竹笛响。
反应较慢的六弃、八风怔了一下,随即往屋顶一跳。
转瞬间又有人中箭,分别是上臂、腰腹、大腿内侧。
有个青衣暗卫差点伤及子孙根,脸色大变,捂着两腿间当场腿软下跪,神魂倶裂,吓出一身冷汗,差一点就绝后了。
虽然大多数的青衣暗卫因为任务凶险,基本上与娶妻生子无缘,可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盼头,希望得以传宗接代,日后有人收埋,不致曝尸荒野无人祭拜。
“婉娘,你射哪里?”不忍卒睹的陆东承一抹脸,几乎要同情得罪妻子的青衣暗卫。
“你没瞧见京城上空一阵怪风卷过,准头偏了一点在所难免,我下次不会再失手。”只要不射中要害,连弩的伤害力最多致伤,不会要命。
她就是要他们痛,要他们害怕,体会离死亡有多么近,所以受伤倒地的青衣暗卫一个个都还活着,只要有适当的救治,他们的伤势还是能复原,不过手脚方面少了往日的灵活,得要比以往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回到受伤前的状态,但是六皇子会给他们时间吗?
一旦发挥不出他要的作用,那么这枚棋子就废了,他的下场只有一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