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储?”
街头巷尾,议论纷纷,茶楼酒肆、饭馆小吃摊,就连青楼楚馆也不例外,众人交头接耳的只谈论一件事,且不敢大声喧譁,妄议皇家事是要杀头的.,一个不好,整族都遭到抄斩。
可是法不责众,禁不起心里的好奇心,你一句、我一句的低声交谈,猜测哪个皇子具有帝王相。
不过说归说,还是要提防隔墙有耳,皇子们的暗卫防不胜防,一不留神就有人被暗算了。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也是人心惶惶,不时听见哪一位大臣落马了,谁家又被查出贪赃舞弊,谁卖官收取暴利,谁私占老百姓的地,罔顾人命,谁欺男霸女,无视王法……
每天都有人死去,也有人被革职查办,官员们自顾不暇,朝纲大乱,朝廷无力收拾,原因只有一个一皇上病了。
“听说皇上病得很厉害,都起不了床,连着数日罢朝,朝廷乱得一塌糊涂,没人主事……”
“是呀!群龙无首,皇上一病,这些平时伏小做低的皇子就冒出头了,抢人脉、抢兵权,争各家的支持,原本是悄悄的做,如今都明目张胆,只差没说我是太子了……”
“嗯!没错,前两日我在升龙酒楼看见国舅爷被揍了,揍人的是六皇子的党羽,他们也够胆大包天,那是皇后的亲弟弟呀!”打狗还得看主人,真是无法无天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皇后的亲儿子才六岁,他那些哥哥们早已成年,一个黄口小儿怎么跟人比……”
现任的皇后是第三任,年方二十三,前两任皇后一个无所出,过继一子为皇子,也就是三皇子,另一个怀胎六个月却遭到算计一跌了一跤,胎死腹中,自己也失血过多而亡,一尸两命,血染凤仪宫。
因此三皇子的处境有点尴尬,他既是先皇后的嫡子,却又不是亲生,想推他上位嘛,总觉得缺一点点,先皇后的娘家不同意,认为于娘家人无益,是替人作嫁。
而现任皇后生的是真正的嫡子,三皇子的处境更风雨飘摇,亲娘贤妃不能认,先皇后又非生母,他两边都得不到助力,只能孤军奋战,在嫡出皇子面前彷佛是见不得人的冒牌货。
“唉!要不是太后已老迈,倒是可以代替皇上垂帘听政,太后是嫡母,比起庶出的皇上更有威严……”那才是一国之母的气度,可惜先太子太重色,被宠爱的良娣给下毒毒死了,而良娣被太子妃活活掐死了,俨然一场皇家悲剧。
“偏偏皇后又太年轻,撑不住局势,要不然皇子们也不会趁势做乱,把京城的水搅得更浑……”
“唉!我看这京城的天掌控在六皇子手中。”六皇子之母黎贵妃是本朝最有权势的女人,出身国公府又深受皇上宠爱,二十余年从未失宠,年轻皇后完全比不上。
“不是说还有三皇子?他尚有一争能力,比之年幼的小皇子,他更适合……”
说的人心照不宣,听的人了然于心。
“远水救不了近火,三皇子赈灾去,归期不定,他和那位置怕是绝缘了。”这紧要关头,人不在京中如何争储?
“皇上的病真的不行了吗?”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怕是不好了,太医没一个出宫,都住在宫里,可见……”
可见病得不轻。
就在不远处的角落边,坐了一桌商人打扮的客人,一对肤色略显暗黄的夫妻带着数名护卫、丫鬟正在此处用餐,每一桌自以为说得很小声的客人所说的话,一字不漏的流入他们耳中。
其实每一个人都认为别人不知道,但事实是一个个声音都不低,只不过自欺欺人,甚至越说越高亢激昂,发生争执,你说我对,我说你错,一言不合就激起口水大战。
说句过在话,皇上病不病根本没人在意,反正他也老了,早该让贤,大家争的是继位之人,皇上一死,新帝上位,得利者欢欢喜喜,燃放爆竹鞭炮,落败者就缩着脖子做人,省得被秋后算帐。
“你说,我若拿给我的水救人,皇上会不会封我个郡主做做?”娇笑声打趣地说道。
陆东承冷瞪了一眼,“你会死得更快。”
“何解?”很多人用过灵液确有奇效,她不信救不了九五之尊。
“因为你还不到皇上跟前就会被拦下来,而且若有救命灵药,那就更该死了,等着皇上死的人大有人在,他们可不希望有人出来阻碍。”皇位只有一个,若有人霸着,别人自是坐不上。
“难道要眼睁睁看他死?”皇上是做不好,优柔寡断,猜忌心重,可是比起六皇子,还是别改朝换代的好。
陆家二房是六皇子党羽,六皇子得势,他们肯定更猖狂,到时受罪的人便是她了。
陆建生那双腿是她让二牛砸断的,如今复原无望,弄了张有轮子的椅子让人推着走,他腰部以下完全动不了,仅有双手能挥动,出入行动要人搬动,连翻个身都无能为力。
这样的奇耻大辱,这么大的仇恨,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怀,势必百倍、千倍的讨回去。
只是前阵子他都在治伤,遍寻名医找好药,务必要治好为止,而后又发生儿子睡了爱妾那件丑事,他气得左半身偏瘫,经过太医以针灸治疗才稍有起色。
罗琉玉挂怀的是陆建生的复仇之心,即便她有万全准备不怕对方上门,但是若加上六皇子的势力呢?
人家直接派兵来围剿,他们区区几人根本难敌,真的只能往后山退,先隐匿几年,等人淡忘了再转往江南。
“除非三皇子回京。”才有可能挽回。
“不是说他在千里之外?”他赶得回来才有鬼,灭蝗不是容易的事,只要虫卵还活着,很快又卷土重来。
“凡事没有绝对,攸关皇家的事不好定论,总有其他的可能性,咱们家那位食客不是毫无动静,处变不惊。”陆东承说出自己的观察,以江半壁不动如山的态度足以臆根。
“你是说三皇子在回来的途中?”他胆子可真大,皇位的诱惑大到令人奋不顾身。
“不好说。”他摇头。
“他有钦命在身,没有皇上旨意私自回京是重罪吧?即便他是皇子也难逃被问责!”轻者闭门思过,重者圈禁、剥夺皇子位。
“如果他完成皇上交付之事,连夜回禀也是常事。”他是回京覆命,而非丢下烂摊子让人收拾。
“怎么可能?再快也要一、两个月。”皇上病了是近日的事,就算飞鸽传书也没这么快得到消息,除非他早有所知,做好万全准备。
陆东承低笑,夹了;块煨羊肉放入她碗里,“别小看了皇子们,他们在各地安插了自己人,一有风吹草动便互通有无,也许三皇子还没有到地头,他的人已经找到解决蝗害的方法了。”
她一叹,“我还是太天真了是吧!”
政治太复杂了,盘根错节,像她这样的正义魔人是无法体会,法律很简单,有罪就收押,无罪开释,她这司法先锋官只需找到确凿证据,让罪人难逃法网。
“婉娘,你只是太善良了,没想过人有多面,皇子们打小在明争暗斗中长大,他们不学会保护自己就只能沦为俎上肉。”
“你在干什么?”罗琉玉眼一沉。
“保护你。”随时随地。
“手拿开。”他真是见缝插针。
“婉娘,别太大声说话,刚才上二楼的是礼部侍郎的儿子,左手边正在饮酒的是国子监祭酒,还有留着小胡子的是翰林院编修,他们都认识我。”小手柔若无骨,玉指纤纤,细白柔嫩,滑腻的手心宛如羊脂白玉,他轻薄的是自己的娘子,谁敢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