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草,风吹两边倒。
“欸,夫妻间的事哪有对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打破碗碟踹破锅还不是同盖一床被,你们年轻人还不懂夫妻是一辈子的事,吵吵闹闹不相让,到最后陪着你的还是身边这个人。”他边说又挟起猪蹄子啃,啃得满嘴油也不怕人笑话。
诚如他给自己下的注解——能吃就是福,人生短短几个秋,何必去想祸福与共,吃饱了、喝足了,且看今朝。
“嗯,朱东家这番话如雷贯耳,叫人长了智慧,从今尔后我会让让娘子,她说喜鹤就喜鹊吧,绣在布上又不能烤来吃,我是男子汉大丈夫,说一不二,娘子欢喜不?”
他假意退让,实则还是占便宜,白嫩的小手被他左翻右揉,全给摸遍了。
“你依然觉得是山鸡吧?”
表面上都她说得是,实际上拐着弯——瞧!这是我的傻媳妇,别怪她傻。傻得有意思,还能斗斗嘴。
他刚要点头,随即果决的摇头。“山鸡飞不远,是喜鹊,它往哪儿飞哪儿就见喜。”
“说得没错,哪儿有喜就有喜鹊,喜鹊一飞飞到江南去。”打了个饱嗝的朱喜顺着话尾往下接。
“江南?”去得有点远。
“是江南。”他重重的一点头。
“巢里的小鸟呢?”一只只淘气得很。卫海天若无其事的说。
“小鸟飞不了,当然在巢里。”你别老让我査这些,脑袋瓜子都快挂不住了,太危险了。
“喜鹊去江南报喜?”老朱,你欠我一条命,得还。
“查他爹的死因。”孝子呀!老子都死了好些年,儿子还念念不忘找出当年的凶手。
卫海天一听,眉头择成山。“不是早就确定了?”
“那是官方说法,谁晓得是谁放出的烟雾弹,还有人说是皇上指使的。”真是各说各话,却没一句真话。
“荒谬!”那时皇上正是用人之际,岂会自断臂膀。
“你认为荒谬,却有人信以为真,若是本事好到能直取帝王首级,那他不会成为上位者的眼中钉、肉中刺?”一般人的想法,以己度人。
“他信了?”他指的是欧阳锦,锦风堂堂主。
“一半一半吧!不然他也不会去了江南。”事隔多年还能查到什么,当年知情的人都死了。
欧阳锦的父亲欧阳西城死于江洲河畔,一处叫“秦岳楼”的地方,那是文人雅士最爱品文论诗的楼台,高五层,登高望远,能一览江洲湖光山色,河上的画舫更是寻欢作乐的好去处。
众人只知欧阳西城为了救一名十岁男童而死,男童不知去向,若还活着,则与太子赵青壁差不多岁数。
“愚蠢!”就为了一个不确定的传言置国家大义于不顾,他爹多年的栽培全白费了。
“是愚蠢,却也是人之常情,他这辈子最崇拜的人便是他父亲,可是人却死得不明不白,换成是谁也想追根究底吧?”父子、父子,血脉相连,岂能轻易割舍?更别说若父亲死因指向皇帝,谁还肯替杀父仇人效忠?
“另外那几只虫子呢?”指的是阿拉汉和杨大成等人。
“成王府。”剔着牙的朱喜喝着香片漱口,他又盯上裴翠如意卷,吃不下可以带着走。
“成王府?”怎么会是成王府。
成王赵理是当今皇上的亲叔父,也是从未离京的藩王。
“非常讶异?”他拍着肚子笑。
“非常讶异。”一个令人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我也很讶异,但是更叫人如吃了死苍蝇一般的恶心的事是,成王的一名小妾竟是魏相的妹妹,亲妹妹,与宫里的岑妃是异母姊妹,不过从小寄养在一名小吏家。”
是小吏的儿子想娶那位妹妹为妻,此事才爆出来。
“皇上知情吗?”竟一环连一环,枕边人、大臣、国亲、外敌……千丝万缕、牵扯不清。
朱喜哈哈大笑,“不就等你去说嘛!大娘子的绣品可说是独一无二,举世无双,若能把它送进宫里,可说是身价百倍,你自个儿想办法打通内务府,我只是一名商人,帮不上你的忙。”
“朱东家客气了,谁不知道你在京城是首屈一指的人物,经营的玲珑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你肯为我们美言几句,四六分,你四我六,这利让得我快滴血了。”卫海天表现出一副贪钱样,可是为了赚更多的银子不得不让利,舍小钱、赚大钱。
在他们雅间隔壁的正是和友人喝酒的杨大成,他看似喝了三分醉,其实在偷听隔壁雅间的对谈,谢府那一票没拿下还损失惨重,他正懊恼着准备再找一头肥羊宰。
谁知时高时低的交谈便是说给杨大成听,让他听不清楚又心痒痒,想着该怎么靠近新猎物。蚊子虽小也是肉,大鱼钓不着先钓些小鱼,当是下酒菜也行。
“哈哈,滴什么血,太后寿辰呀!若是苏大娘子的绣品入了太后的眼,别说是平步青云了,光是赏赐就足以亮瞎你的眼,一辈子享用不尽。”
只是太后的性情很两极,对她胃口的是百般疼爱,疼入骨子里,像如意公主,不得她眼缘的皇后如冷宫妃子,每次去请安都被了在一旁。
“那要绣什么才好呢?”苏明月问。
她只管繍品,之前他们打了一堆哑谜,她是一句也没听入耳,只知两人藉着绣品的接洽传递消息,好打探敌人的动向。
“观音吧,太后信仰虔诚。”她信菩萨,信因果报应。卫海天在心里冷笑,伤天害理的事做太多了,她信菩萨以求护佑,被她害死的人不近身。
皇上为何子嗣不丰,起因便是太后下的毒手,她希望太子是岑妃所出,最好其他后妃都生不出孩子,可惜皇后入宫时身边带了四名家生子,一名善厨、一名善医,一名善毒,另一名是药人,血能解百毒,层层为皇后把关。
“嗯,那我绣观音坐莲,背后是般若波罗密多心经。”
菩萨有灵,护佑众生,阿弥陀佛。
第十章 请君入瓮之计(1)
“许伯伯,您怎么在这里,好些年不见了,您过得可好?我们甚是想念。”
想把隔壁雅间的小行商当肥羊宰,不知早成别人瓮中鳖的杨大成还特意收买酒楼的伙计,故意将他点好的酒菜送错雅间,他再上前询问,借由不期而遇而与之攀交。
谁知一拉开雅间的门,看见的竟是苏家大娘子,他三番两次命杀手欲取其命,可次次失手,没一次成功,没想到应该在凤阳镇的她居然出现在京城,而且已经嫁人?
他眉头抽了抽,有些头疼,不知道该不该与她相认,或是掉头就走,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可是听她的语气甚为欢快,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苏家败了一事,还主动和他打招呼,问候他的近况。
也许他的骗术能继续用在她身上,苏家的人都太善良了,善良得近乎蠢,容易相信别人,很少怀疑话中的真假。
杨大成自以为很了解人性,殊不知别人也反过来利用他,以彼之道还诸彼身,让他的贪念无形中扩大,掉入自己挖的坑里,想爬出去遥遥无期。
“咳!这不是月儿吗?都长成大姑娘了,许……呃,许伯伯差点认不出你,变美了,跟朵花似的。”
他差点忘了曾经的化名,伸手要摸摸苏明月的头,哪晓得手刚一抬起来,她就被满脸不快的男人拉走了。
“她是我娘子。”卫海天的妒意不是假,他不允许其他男人碰他的女人,一根汗毛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