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快步的跟在祁勋丰后面,前头的高大身影却没有缓下步伐的打算,逼得她只得小跑步的跟上。
“祁勋丰!”见他还是不停的走,她只得跑到他前方,双手大张地拦住他。“你走、走这么快……很难追……”她胸口起伏,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他开口道:“你这不就追上了?”
“我追得很喘啊!”他人高步子大,他走一步,她得用两步来追,很不公平的。
“没人叫你追。”拍下她拦住他的手,他打算从她身边走过。
刘福急忙的转过身又拉住他。“祁勋丰,你在气什么?”她是撒了些小谎,可他有必要这么生气吗?较之于他,她才真的是被他惊吓过度吧?
“有吗?我有生气吗?”
“有!你就是有!”
祁勋丰在心中叹了口气。“赶快回去吧,耀东还在等你。你今天约见面的人可不是我。”原来当配角是这种感觉,他还一直以为在她心中,他会一直是主角。
“陈先生……是姊姊介绍的朋友。”她小小声的说。
“你姊姊的眼光不错。如果是耀东的话,除了有点小八卦之外,确实是个满好的人。”长相好、家世优,有份不错的工作,为人精明内敛、宽容有礼,是个好对象。
“他、他是很好。”
“那就该好好把握住。这么好的人,不是常常可以遇到的。”
“说的也是。我也二十四了,是该多交几个异性朋友,甚至谈场恋爱了。”她的话是说给祁勋丰听的,却像是在说服自己。
很简单、很一般的对话,可为什么她的心里越来越难过?一颗心揪得好紧,紧到快要不能呼吸?
这样很好,记得他说过男女友谊的头号杀手是彼此的情人,祁勋丰如果以为陈耀东和她交往,以后约她的机会大概就少了,这不就是她所期望的吗?她就是不要他们走得太近,怕他被她害了呀。
但是为什么,她所想到的不是因此而安心,反而是伤心、难过、焦急,这些负面的情绪搅和在一块,在她心里变成了一股难以负荷的沉重感,那种感觉像是……像是情人要分手
只是一瞬间,刘福忽然懂了,懂了自己这样的难过是为什么。
如果她真的只当祁勋丰是单纯的朋友,她不会这么难过,真是哥儿们的话,遇到相亲这种事,她甚至可以请祁勋丰陪同,给她意见、交换想法。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明明认同了陈耀东,她却难过到无以复加,比他大肆批评相亲对象还要失落。
他认同陈耀东,那就意味着真的只把她当朋友,才能给她祝福,可是她要的不是他的认同和祝福,他知不知道?
那么,她要的是什么?她知道的,其实一直都知道,只是她很鸵鸟的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直到情势逼着她去面对。
她对祁勋丰的感情,不知何时早已超越了友谊,而她依然用“好朋友”这个角色在自欺欺人。
若不是喜欢这个男人,她又怎会任他霸住她所有的休闲时间,只要能和他在一块就觉得满足?若不是喜欢这个男人,她不会记住和他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在见不到他的时候,一点一滴的回味;若不是喜欢这个男人,她又怎会心心念念都在他身上?
喜欢,她真的好喜欢祁勋丰,只是发现了、承认了又能怎样?听任心底的声音去追求?之后呢?那绝不是以王子公主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作结尾,那也许才是考验的开始。
“加油,身为朋友的我会给你祝福。”祁勋丰拍拍她的肩,故意对她红了眼眶的压抑模样视而不见,从她身边走过。
这回刘福没有再追上,也没有伸手去拉他,只是目送他的背影,自己则像个不能忍痛的孩子,蹲下身子掩面而泣,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
她不能追上去,追上又能如何?告诉他她喜欢他吗?只是朋友,她都担心他会因她而出事了,这样的她发现自己的感情,又该怎么告诉他?
况且不说这无解的部分,如果他对她没有同样的心情呢?也许他们连朋友都当不成了。
目前这种情况最好,真的很好……
哭着哭着,不知过了多久,有个熟悉的低沉嗓音由她头顶上方传来。
“有些东西错过就错过了,不会因为你的泪水就再回来。”
祁勋丰刘福抬起头,一见是他,忙胡乱的擦抹着眼泪,立即起身。“你、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竟然因为他的转回就动摇,她好开心,想哭又想笑,又莫名的有些怨怼。
祁勋丰伸出手,接住她正好落下的一滴泪。“哭什么?”
本来止住的泪水,因他这一问又红了眼眶。刘福想起小时候在外头被小男生欺负,她总能忍住不哭,直到见到妈妈才会“哇”一声的哭出来,二姊常取笑她是撒娇鬼。
她……这是在向祁勋丰撒娇吗?
“我为什么不能哭?我哭是因为——”以为失去他了,以为,他再也不理她了,以为,也许他开始讨厌她这个朋友……很多事她都想哭,包括她终于承认自己喜欢上他,可这样的喜欢,或许一辈子也无法说出口。
祁勋丰好整以暇的等着她之后的答案。
“因为、因为……就是想哭啊。”
他笑着将她拥入怀,喟然一叹,“哭过之后,想哭的理由就会不在了吗?”
有些话她无法说,但可以说的,得要解释清楚。“祁勋丰,那个相亲……我只是、只是想多交朋友。”
“嗯哼。”
“那个……陈耀东是个好对象,可我却没眼光的只想发好人卡,错过这样的人,我觉得自己很笨而哭。”答案实在太差劲,连她都觉得太假,不过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对陈耀东的事自圆其说,一下子说他是结婚的好对象,一下子又说自己只是想认识朋友、和他不来电。
她对祁勋丰一向都是这样恣意任性吗?依他的性子,居然可以忍受她这样的朋友?那么,她可以……可以再要得更多吗?
“喔。”他声音带笑。
她拉住他的手,故意漠视他的揶揄。“祁勋丰,陈耀东是个很好的人,因为太好了,配我太浪费,我把他让给别人好不好?”
“好。”
“祁勋丰,男女友谊中的头号杀手如果是情人,那么我决定放弃了。”她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滴,直视着他的眼却好认真。“我就只要你这个朋友,好不好?”
“好。”看着她,他问:“为什么不要求我比照办理?”
摇了摇头,她说:“我是个又笨又认真的傻瓜,说一是一,不要随便承诺我,我会当真的。”有了祁勋丰这个朋友后,刘福不只一次想,有他这样的朋友,她就算没男友也无所谓。可他呢?如果人家不曾这样想,要人家比照办理,那是强人所难。
以前的她尚且这样认为,确定自己心意后的她更只想和他来往。可他呢?这种承诺她如何能勉强他?
“男人和女人的友谊中,只要有一方有情人,很难不起变化。”祁勋丰理性的说。
刘福低下眼睫。果然,只有她这样决定还是不行的,她的任性还是为难了他吧?她心里其实是有期望的,但也只能是期望。
“我回答了第二个‘好’字,你以为是敷衍说说的吗?”要不要去吃饭?好。要不要出去玩?好。这些很平常的对话,有些人也许回答得随便,可他若没有真心想吃饭、想出去玩,答案绝不会是“好”。“没有和你一致的想法,怎能这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