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忽必烈不知道又跑哪去了,两人惬意地像在散步,漫步在铺满叶子的林道上,斜阳西下,橙橘的艳色渲染出闲适的氛围。
「你一天到晚捧着那本书跑来跑去做什么?」他难得主动跟她闲聊起来。
「认识环境喽!」见他挑了挑眉,她开口解释,「靠着这本书,我才有办法分辨哪些东西有毒,哪些东西可以食用,我今天晚上打算大显身手一番。」
游星鹰静默了一会儿,语气像叹息似的开口。「如果你在研究团队里,说不定会是我最得力的助手。」
他重新找出两人之间的定位——伙伴关系。
一种可以关心、保护、照顾对方的伙伴关系,但不会涉及男女之间的感情。
「是最得力的伙伴。」她希望跟他之间是对等关系。
「这一句,等你通过我的考试再说。」他好心情地取笑。
「保证让你心服口服!」她不服气地反呛。
「我尽量不抱太大的期待。」他性感嘴角噙着勾人坏笑,似鹰般强悍的专注眼神定定望着她。
被他迷人的目光锁住,她完全无法移开视线,怔了好一会才撇开视线,故意玩笑似的说:「你可要小心到时候跌破你的老花眼镜。」
老花眼镜?他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我才三十多岁。」他纠正她错误的判断。
「是吗?」她假装震惊地张大眼眸,故意夸大其词,「你早上有照镜子吧」
「不,你才应该确定自己的视力是否正常。」他也不动气,懒洋洋地表示,「一个大近视可当不了我的助理喔。」
「哼哼,我视力好得很,两眼都零点九。」她保证,甚至赌气道:「要不要我请医生开证明给你?」
他愣了一下,随即拉开一道浅笑,边欣赏她与璀璨夕阳辉映的酡红脸蛋,边开口调侃,「最好你在这深山里找得到眼科医生。」
沈静语的学习能力令游星鹰赞赏不已。
不过教她一次,隔天她已经可以单独处理得很好,让向来对研究工作挑剔的他也无从批评起。
现在除了早餐仍由他负责之外,其余餐点与热饮全由她一手包办,且为了节省对新鲜蔬果的消耗,她主动找他协议。
两人约好每天四点多他从水潭回来后,趁太阳尚未完全下山前,带着忽必烈一起到后山采集可食用的野生食材。
结果这段采集作业的时间,变成他一天当中最期待的时光。
这段时间里,两人不一定聊些什么,说话内容也不完全都是有营养的话题,斗嘴的时候也不少。
不过大多时候,两人会一起讨论书里的植物,在一连串她的惊呼声中,搬回新鲜又营养的蔬果。
他们会像两个孩子般蹲在溪边洗净食材后,再一同进入厨房烹调出一道道真正野味十足的佳肴。
游星鹰看着眼前吃得不亦乐乎的女人,完全无法否认,她的出现不仅大大减轻他的工作量,连带让他的生活也一下子丰美了起来。
聪明、头脑灵活、令人温暖、富有生活巧思,是他给她的评语。
而从不刻意规划遥不可及的未来的他,开始觉得,此刻的生活似乎就是他这辈子最神往的生活蓝图。
「怎么了?」见他迟迟不动筷子,只盯着她看,沈静语关心的问。
「没事。」他扯动嘴角,勉强笑着回答。
明明想将她紧紧拥入怀里,让她待在身边一辈子,更想看她在自己身下呻吟的娇媚模样,但理智与母亲的死却同时跳出来阻止他,将他炙热的一颗心冻起。
「真的?」她狐疑地看向他。
「等一下要不要一起去水潭?」他转移话题。
「为什么?」她顺势提出疑问。
他对她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想让你看样东西。」
理智要他离她远一点,他却又想与她分享自己最引以为傲的研究。
「什么东西?」她的好奇心被勾起了。
「你不知道吧,白天的水潭清丽……」像你。
「晚上呢?」她顺着他的话问。
「明艳。」
「就跟上山看风景一样?不同时节的景色不一样。」她点点头。
「比那更美,看了就知道。」他神秘地笑了笑。
「能多美?」乌漆抹黑的一片,她就不信能美到哪去。
「说不定你会感动到哭出来。」他笑道。
「哭出来?拜托,我也看过不少美景好吗!」她摇摇头,一口否定,「除非有虫跑进我眼睛里。」
「如果你哭了呢?」想起第一晚她在他怀里情绪崩溃的模样,心脏不由得猛一缩,一颗心又隐隐骚动起来。
「那我就无条件答应你一件事,怎样?」她挑衅地瞄他一眼。
「听起来勉强可以接受。」游星鹰强压住内心的悸动,努力的轻扯嘴角,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
「如果我没哭呢?」她清楚的冷静脑袋总是要求绝对公平。
「简单,我也答应你一件事。」他随口回应。
她秀气的下巴微扬,一副誓在必得的模样,「你可别反悔,告诉你,我这辈子还没因感动而哭出来过。」她对他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是吗?」他潇洒地亮出微笑。「这样只会让我更期待。」
「到时候别换你哭出来。」
他闻言忍不住朗声大笑。
男人与女人的赌约,不到最后关头不知鹿死谁手。
第5章(2)
夜晚的山路寸步难行,沈静语很庆幸之前她有坚持让忽必烈跟着他,而不是让它大材小用地守在门口。
每一次因穿着他过大的登山鞋行走而险些滑倒时,要不是有他及时助她立稳脚步,适时扶她一把,她真不敢去算自己究竟会跌多少次。
但最后他还是看不下去了,无奈叹口气,长臂一捞,将她稳稳地揽进怀里,固定在他身侧,避免她跌得鼻青脸肿。
「你左手会不会酸?」她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更能清楚感觉从他身上传来的温热体温。
她知道每次她脚没踩稳,就必须劳烦他扣住她的腰身,出力稳住她向前跌的身子。
「为什么会酸?」低沉嗓音透出一丝困惑。
「因为一直出力扶我啊,要不要换手?」她听出他语气里的不解,马上开口解释。
「不用,跟上次那包野餐全餐比起来,这简直不算什么。」他掀掀嘴,冷哼。
「上次有那么重吗?」她记得没放进多少东西,不就是两人份的午餐、下午茶,还有让他回程时垫肚子的食物跟换洗衣物……嗯,好像真的不少。
「你没试提过吗?」他诧异。
「没有。」感觉他在黑暗中瞪了她一眼,粉肩一耸,她忍住笑意解释,「反正要提的人又不是我,你OK就好啦!」
她能感觉腰上的大掌瞬间收拢,在她腰际握成拳头。
「我没抗议不代表没问题。」话从牙关里迸出来。
「既然你有问题,为什么不抗议?」她振振有词地反问。
「因为——」当时她一脸兴奋地看着他,教他不忍扫她的兴,只好抓起那包超分量、几乎跟他背包一样沉的「野餐盒」。
这教他怎么说出口?
说他不想看见失望的表情出现在她脸上?还是说他不想对她凶,宁愿默默扛下她丢过来的包袱,也不愿拒绝她那天杀的蠢到爆的烂提议?
换作别人,敢跟他提这种娘娘腔的野餐计画,他肯定毫不客气赏那人一个大白眼,偏偏提议的人是她,他实在拒绝不了。
「因为什么?」察觉他的声音一沉,她好奇地问。
「没为什么。」他的音调瞬间变冷,拒绝去思考他待她有多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