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当好人只有被偷被拐被骗、被欺负的分。
“你的意思是要以德报怨?哼!还是一样乡愿。”
“和以德报怨无关,只是不想与那些人再有关联。他们做的事,自有他们的因果,打从离开徐家那日起,我不再是徐皎月。”
她曾经恨过怨过自伤过,后来发现,那些情绪于事无补,只会痛了自己。
师父说:“你不心疼自己,指望谁来心疼你?”
那刻,她恍然大悟,天地回能够心疼她的,只剩自己,不疼惜自己已然过分,怎还能够对付自己?
于是她成长、锐变,她试着做一个风吹不倒、雨打不垮的女人,即使胆子没有长大,她也不允许自己怯懦。
“你没关系,我有关系,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是我的行事准则。”他说得咬牙切齿,分明是别人的事,他就是愤怒。
“他们与你有何恩仇,你不过是憋着一口气,想找人出罢了。”冉莘失笑,一针见血。
他涨红了脸,硬声抗议。“他们害死你。”
浅笑,抬眼对上偏斜的且光,冉莘问,“六年前……那件事的主使人,查出来了吗?”那人才是真正的凶手,但她清楚,对手太强大,自己无能为力与之相抗,以卵击石的事太傻,她肩负着责任,不能行差踏错。
“是燕历堂,已经伏诛。”
轻点头,她轻声道:“那就好。”
“一点都不好。你是宁王的嫡孙女,不该过这种生活,虽然我没办法让你嫁给大皇兄,但放心我会想尽办法让你恢复过去的日子。”
怔怔地望着他,这家伙还是和过去一样,人人都说他纨裤、不务正业,偏偏她看见的不一样,她看见他好胜、正义、不服输,看不惯天下不平事。
“不必,我过得很好,如果你愿意离开,我会很感激。”
她的话像颗石头,塞住他的喉管,不上不下、不舒服得很厉害。她怎么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他离开?她真的很擅长激怒他!
咬牙切齿,他气疯了,声音里带上几分冷逊。
“这么想我走?”
这些年,她试图和过去的自己切割,除了无法断线的记忆之外,她几乎成功了,而他的出现,让她不得不面对过去的自己,这种感觉,不是太妙。
“你知不知道那些穿黑衣服的是什么人?”
冉莘摇头,要是知道,她就能明白师父怎会惹来杀身之祸。
“他们是北辽人,大家都晓得我领兵深入北辽腹地,灭了北辽,却不知晓我为什么可以取得最后胜利。”
“为什么?”这和师父之死有关吗?!冉莘眉。
“因为我用了反间计,让北辽一分为二,让擅长打仗的二皇子耶律信安叛离太子耶律信和,听说,他带领一票心腹大臣及上万军队远走,至今,朝廷仍然查不出耶律信安在何处落脚。”
“意思是,北辽并未真正灭绝,如果耶律信安运气好,很有机会复国?”
“运气好不好得看老天肯不肯忙,但他骁勇善战是不容否认的事实,若不是耶律信和够狠绝,在他身上下了重手,我不认为这几个月以来他会这么安静。”在北辽灭国消息传出之际,他就会跳出来与大燕一战。
师父人在大燕,怎会招惹上北辽?她眉心紧锁,望向燕历钧。
“你在怀疑什么?”
“你的师父姓啥名啥,出身何处,为什么与北辽勾结?”
勾结?这是想在师父头上泼脏水,冉莘平静无波的双眼迸发怒意。
燕历钧挑衅勾眉,生气了?很好,比起不愠不怒,他更喜欢她发火。
他抓到重点了,欺负她无事,欺负到她师父头上,她会控制不住,既然如此……不下手的是傻子。
“如果是勾结,我师父为什么会死?”
“也许是利益谈不拢。”他笑得很可恶。
师父哪里需要利益?从来她只有给别人利益的分。“你闭嘴!”
她说闭嘴就闭嘴?未免太小看他的本事。
“为国家朝廷安全,身为你师父的徒弟,算得上半个共犯,你乖乖在我眼皮子底下待着,别想逃跑,否则被冠上叛国罪,可不能怪我。”
“燕历钧!”他太可恶,欺负她七几年不够,现在还想继续?
“嗄?有事?”他嘻皮笑脸的模样,恨得她牙痒痒。
憋住气,她很清楚,他就是想惹她生气,把人惹火这种事,她也会的呀。
咬唇,她恶毒地喊一声,“历钧妹妹。”
哈哈哈……燕历钧大笑,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往自己怀里带,微使劲,她的脸与他的几乎贴在一起。
他笑弯一双桃花目,问:“还以为我是五岁的小萝卜头?我早就不会为这种事生气,因为我可是堂堂的威武将军。”
现在的他,英勇帅气、潇洒不羁,早就不是当年的娘娘腔。
他得意,她愤怒,愤怒让她脸颊染上一片绯色,美得教人难以自控。
他的控制力向来很好,但是这一刻……冒犯她、欺负她的念头像丛生野草,迅速在心底滋长,就算他的脑子拚命呼唤理智出笼,但鬼使神差的,自制失踪,他伸长脖子,往她脸上啾一口。
冉莘惊吓,傻眼地看着现行犯,他这是在做什么?
燕历钧自己也吓到了,幸好他恢复正常的速度很快,随即闪身到床前,拍拍点点的脸,把她弄醒。
点点揉揉惺忪睡眼,她伸懒腰,满足地笑着,在叔叔怀里睡觉好舒服。
展开手臂,燕历钧把她抱起来,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软软憨憨地说:“想睡。”
“饿了,去猎兔子?”
鸡同鸭讲,两人的频率不在同一条线上,但三两下功夫就对上了。
“爱吃鱼。”
“跳近有河吗?”
“有。”
“那还等什么,走吧!”
点点笑开,圈住他的脖子,她越来越喜欢这个平空冒出来的大叔了。
第六章 拒绝被弥补(1)
燕历钧抓到两只兔子、三只山鸡,和几条大鱼。
知道了吧,为什么即使不下山,她们也不会饿死,因为山林里物产丰饶呐。
木槿和冉莘的厨艺明显不行,浅浅在这方面倒是挺会的,可她怕啊,怕被人家“六分钟”护一生,打死都不亮出贤良的那一面。
于是刚中过蛊的男人,没享受到病人该有的待遇,不但出门打猎,回来还得准备晚餐,那副贤妻良母的模样,拍马都追不上。
随安、随平则是在凌虐黑衣人。
整个下午,后院传来的尖叫声嘭吼声,比杀猪更吓人,浅浅、木槿听不下去,而冉莘极力忍耐中,她也想知道,为什么师父和北辽人会牵扯上。
天晚了,从窗户往外望去,冉莘看着正在升火的燕历钧。
祖父有从龙之功,先皇封为宁王,爵位世袭,立下大功之后,祖父急流勇退,领着虚衔远居江南。
没有野心的祖父让先帝视为挚友,祖母与皇太后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中密友,小时候,祖父、祖母每年都要进京住上两三个月,与老友论论过往、话话家常。
她是在五岁那年认识燕历钧的。
他长得太漂亮,娇娇嫩嫩的,半点不像男孩,皇后娘娘一时兴起,把他打扮成小姑娘,就那么一次,偏偏教她遇上。
从那之后,他像同她结了仇似的,每回碰上都整得她哇哇叫。
娘生下她后就死去,爹爹娶进新人,在继母跟前过生活,她很懂得看人脸色,对于一个以欺负她为乐的四皇子,她选择躲避,就算吃亏,也只能笑着说不在意,她胆小,却很识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