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跟着师父上山,他时常跟在自己身旁,那时她天眼未开,只是觉得似乎有人在身边护着自己,差点儿摔跤时有人扶她一把,心情烦闷时有人倾听她说话,没有证据,只凭感觉,她一直以为那是祖父。
直到天眼打开……看见他,对他,她没有害怕过,只有熟悉的愉悦感。
“容玥不放心你,希望我在你身旁护着,现在能保护你的男人出现,我可以功成身退,以后好好过日子,把以前的不顺利通通忘了吧。”
“好。”
“有燕历钧在,你可以胆子再大一点,脾气再坏一点,想恨就恨、想咬就咬,别让自己受委屈。”
“那他岂不是要受委屈了。”
“那是他该受的。”
阿凯的话让人失笑。“可不可以问你一句话?”
“说。”
“你……喜欢师父对不对?”
一滞,好半晌,她才听见他幽的叹息声。“对。”
“既然喜欢,为什么把她推给燕帝?”
“因为命数已尽,我知道自己再活不久,燕明轩是我所能想到最安全的归宿。”
“不是因为当了青渊国师,不能涉及情爱?”
“不能涉及也爱上了,我算过,燕帝的岁寿长,命格尊荣,一生福禄,我以为跟在他身边,容玥可以过得无风无浪,谁晓得人算不如天算。”
“如果师父要的不是安全呢?”
“是。”他已经知道了。
在当鬼、跟在容玥身边的日子里,他们经常促膝长谈,在当人时不敢讲的话、不敢认的爱情,在成为鬼后,再也无所顾忌,冉莘说的对,容玥要的,确实不是安全。
阿凯扬起笑容。“我得去找你师父了,她在奈何桥等我,这次,我不会放开她的手。”
“对,要牢牢握住,别松手。”
“你也一样,要牢牢握住,别松手,燕历钧是可以信任的人。”
她知道啊,求来那道赐婚圣旨后,他说:“这是我为你做的第一件事,未来我要再为你做千百件事,直到你信任我,直到你和我爱你一样爱上我。”
不得不说,他对感情这种事真的好迟钝,他只看见他爱她,怎么就看不到她早已经信任他、爱上他了呢?
“我会的。”
“那就好,不说再见,我们不会再见了。”
“好。”
阿凯起身,飘到窗边,月色照映着他的脸,无比风流斯文。
不久后,燕历钧牵着点点进屋,她今天穿着一身红色衣裳,喜气得很。
冉莘问:“客人都散了?”
点点学话:“客人都散了?”
燕历钧回答,“客人都散了。”
冉莘摇头。“不许学话。”
点点咯咯大笑,复述她的话,“不许学话。”
燕历钧皱皱鼻头,也说:“不许学话。”
冉莘皱眉埋怨燕历钧。“都被你惯坏了。”
点点笑着指向亲爹。“都被你惯坏了。”
燕历钧咯咯笑着,满面春风得意,他抱起点点,坐到冉莘身边,一把揽住她的纤腰,在她耳边轻声回答,“就算惯坏了,我也要一直惯着,把点点和你都给惯得更坏、再坏,无人可比的坏。”
点点笑得越发开心。
燕历钧亲亲女儿额头说:“去吧,乖乖睡觉,明天带你进宫和皇祖父、皇祖母见面。”
冉莘以为点点会继续学话,因为每回开启学话模式,她就停不下来。
没想到她竟然乖乖听话,她亲亲冉莘、亲亲燕历钧,跳下爹的膝盖,乖乖回屋洗洗睡了。
女儿离开,新房成了两个人的世界。
燕历钧轻轻牵起她的手,低声说:“我欺负过你,一百七十二次,从现在起,你欺负回来吧。”
摇头,她说:“我不记仇的。”
“那以后我欺负你,你也不记吗?”
“你不是说,要惯着我,再不欺负我了吗?”
“我后悔了。”
“你想说话不算话?”冉莘不满意,才成亲头一天呢。
“对啊。”
“不许。”她刚答应过阿凯,要活得大胆恣意。
他拉起她的手,细细碎碎地在她手上烙下亲吻。
她没反应过来,他已将她扑倒在床,他的唇堵上她的嘴,淡淡的酒香在她唇齿间漫开。
吻越来越热烈,他轻轻扯着她的衣服,他说:“求求你,让我欺负你吧,我已经忍耐不住了……”
这是他说的欺负?冉莘笑了,勾住他的脖子,“不行,以后只能我欺负你。”
语毕,她封上他的唇,攀上他的肩,在他身上燃起无数把邪火……
番外 幸福的以后
这两天冉莘很不舒服,早起时吐得厉害,吃啥都觉得辛苦,她为自己把过脉,心里明白是怀上了。
生点点的时候并不顺利,师父担心她日后怀孩子艰难,日日上山采草药,为她调养身子。
冉莘整整喝了两年的苦汤药,让她一想到那气味就会作恶梦。
她对师父说,“别麻烦了,我又不打算嫁,怎还会怀上孩子?”
师父瞪她一眼,呛她两句。“没听过未雨绸缪?没听过有备无患?短视!”
那时冉莘满肚子的不以为然,没想到还真是用上了。
应该告诉燕历钧的,可近几日朝堂风起云流涌,先是科举舞弊、再是柳妃钻营,朝堂的事她从不过问,只是有点担心,燕历钧已经进宫好几天了,一直没回来,只让人回府捎带几件换洗衣物进宫。
情况不好吗?怎会忙成这样?燕历堂逼宫之事才过去不久,怎又有人痴心妄想?
她不懂,权位利禄真值得人们弑亲谋凶,不惜一切?
“再试着吃一点吧,要不,等你家王爷回来,见你瘦了,又要修理底下的人,当奴才的不容易呐。”木槿挟一筷子豆腐放进冉莘碗里。
这可是从欣然的聚缘楼里买回来的,不晓得就几盘菜,到底在贵什么意思,偏偏点点爱上他们家的巧克力,冉莘也只有聚缘楼的菜才能勉强吞下几,唉……这对母女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她的吝啬底线呐。
冉莘看着她气鼓鼓的双颊,笑说:“别生气,等我身子好些,再开间大铺子,你卖香烛,我缝尸体,到时我们合力,赚个钵满盆溢。”
木槿没好气说:“别说笑了,我敢让你去缝尸体,你家王爷就敢让我变成尸体。”
“又在背后编排本王?”燕历钧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
木槿噘嘴,对冉莘说:“我去陪点点练字。”说完转身就走。
燕历钧坐下,张开大嘴要冉莘喂他吃菜,像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他吃了好几口,才问:“点点又练字了?”
“还背书呢,没见过她那么认真。”
“怎会这样?”
之前点点还赖在他身上问:“爹,我可不可以别念书?”
燕历钧二话不说允了,他的女儿,就算目不识丁也嫁得出去。
“上回你带她去一趟宫里,回来就变成这样。”冉莘道。
“点点在宫里受人欺负了吗?可上回父皇对点点挺好的,和颜悦色,还把她抱到腿上,说小丫头挺逗,后来我忙,让人送她去东宫……不行,我得进宫一趟,问问皇嫂,是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点点。”
燕历钧拢起浓眉,还没问清楚状况已拢起袖子,就要进宫找人算帐。
冉莘觑他一眼,有人这样宠女儿的吗?
拉住他的手,她道:“没事,听说是童家小公子嘲笑点点不聪明,她才会认真读书,我觉得这样挺好,两句奚落,倒让点点勤奋向上了,多好。”
当年圣上赐婚,徐皎月为正妃、童若曦为侧妃,两人同日进府,可是徐皎月发生意外,为顾及皇家颜面,要尽快压下此事,便直接晋了童若曦为正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