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萤!”她惊讶地看见紫萤带着一脸悲惨莫名的神色站在走廊上等她。
满心的愧疚不安立刻被一股关怀之意取代。
紫萤的模样只能用“糟糕透顶”来形容。
“你怎么了?”她迎上去拉住紫萤的手。
“放学了吗?我们边走边聊吧!”
“好,你等我一下!”她走进办公室收拾作业。
十分钟后,两个女孩坐在幼年时最爱伫足的老榕树下,风光明媚,景物依旧,心境却不再是当年的两小无猜。
“我们好久不曾坐在这里聊天了!”
安婷轻叹,磨人心弦的愧疚感不着痕迹地流回心中。
“你知道吗?我很怀疑一件事情!”紫萤缓缓启齿。
她微微震动。莫非紫萤听见了有关她和树仁的闲言闲语?她的手心开始冒汗。
“我怀疑……”
她的心悬在空中。
“——很可能……”
她合上眼睛。
“——我爱的人不是葛树仁!”
“什么?”她失声叫道。
紫萤仍然一脸茫然,眼神没有焦点。
“谁说的?”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跳开始加速。
“贺鸿宇说的!”紫萤闷闷地回答。
悸动的心立刻冷却下来,她失落地低喊:“这只是他个人的想法,又不是你的!你自己觉得呢?”
“我就是不知道嘛!”紫萤烦躁不堪。“事情还不只这些呢!”
她将一切内幕源源本本地告诉好友。
安婷听得目瞪口呆。“哇!真令人不敢相信!”
她无法想像有个男人为她这般费尽心思。
“我觉得那位贺先生的手段或许不太令人苟同,可是……”她迟疑地瞄紫萤一眼。“我看过他对待你的模样,他……好像真的有点爱你吔!”
“爱我?”
自从认识鸿宇以来,这是紫萤首次听见这种说法。以往她总是迷惘着究竟情归何处,却极少思及鸿宇或树仁的心之所向。
会吗?鸿宇爱她?
“那么,仁哥爱不爱我?”她喃喃自问。
不!他爱的是我!安婷在心中呐喊。
“小安,我问你。”她急着想求证心中迷惑多时的难题。“倘若有一天,你很喜欢和一个异性单独相处,他离开时你会想他,他和其他女孩说话时你会生气,他对你体贴入微时你很开心,他做出一件很过分的事情时你也不希望他从此离开你的生命,你觉得——“
“我想我应该是爱上他了。”她自动接下去。
“什么?”她大喊一声,深受刺激。
“怎么了?”安婷被她吓一跳,以为自己说错话。
“为何连你也这么说?”她张口结舌。“为何除了我之外的每一个人都这么说?“
“小萤,你还好吧?谁说什么啊?”
紫萤仍然一脸凄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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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成”摇头晃脑地走进来,嘴里叼着另一张白纸。“她还在闹脾气?”鸿宇拍拍大狗,拎过它齿间浸湿一半的纸条。
他曾试过亲自上门找她,偏偏这小姑娘脾气崛强得很,任大家三催四请她硬是不肯见他,于是“贺阿成”只好继续担任两人鱼雁往返的信鸽。
昨天他接到她的第一首托病诗:
玉体微恙伤风寒,
阁下大量多海涵。
非吾有意拒召唤,
实乃病毒太难缠。
今天的第二首则是:
头昏脑胀脚虚软,
病入膏肓痊愈难。
枉君耗资几千万,
不敌病魔索命幡。
这究竟是什么跟什么啊?
她想以死相胁吗?
他摇着头咕哝几句。
“真不明白!天下女子何止千万,我偏偏挑中一名喜欢逞口舌之利的?”
他继续咕哝着,伸手拿起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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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是紫萤……嗯!我很好,谢谢……请稍候。”回头大叫一声。“小安,电话!李伯伯找你。”
安婷立刻接过听筒。
紫萤往床上一瘫,无聊得吁口长气。
自从小安误打误撞得到和鸿宇相同的结论后,她立刻发现他实在是个危险人物,对自己的生活起居、情感世界、杂七杂八即将产生剧烈的影响,于是她说服自己需要一段时间静下心来独自想想。生病则是最现成的藉口!
“在想谁呢?看你气呼呼的!”安婷挂上话筒坐回她身边。
“哪有?”她闷闷不乐地瞪着天花板。
可恶!都已经三天了,他这名自诩的“未婚夫”居然对她不闻不问。
昨天“阿成”还来过一回,今天却连个狗影子都没有!
姓贺的!你给我记着!
“是不是在想你的贺鸿宇?”
“他才不是我的!”她奋力将枕头朝天花板扔去。
“讲理些!”知交多年,安婷怎会不明白她的心事?“人家前几天来过,是你自己闭门不见的,怪得了谁?”
“当然怪他!我正在气头上,不让他多吃几次闭门羹怎能完全消气?他既然有种将我当成商品买卖,就得有胆子承受我的怒火。否则老虎不发威,他真把我当成病猫呢!”
安婷翻个白眼。“依我看,不发威的老虎是他,你才是那只装病的小病猫!随你去吧!我爸爸叫我回去记帐。”
“噢!不送了!”她抓起一只枕头覆在脸上。
安婷叹口气离开。有时紫萤就是这般别扭得紧!
半晌,婉卿的声音响起
“小萤,你又胡闹了?”
枕头移开露出一只眼睛。“我哪有?”
“怎么没有?贺医生来看你了!”
“贺医生?”枕头全部移开,一双美眸困惑异常。
“贺先生特地为你从台北请来一位医生!”
紫萤从床上跳起来大喊。“他替我找了一个医生?”
“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又胡闹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在生病?”
“哎唷!你先别管!”紫萤赶快推着妈妈走出去。“你先帮我挡掉他嘛!告诉那个医生我睡了!”
“晚上八点半?”
“不管啦!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已经睡了,快点快点!”
砰一声把门关上,七手八脚换好睡衣。
鸿宇一定知道她是装的,故意找个医生来整她!三十二岁的大人了,玩得比她还凶!真狠!
“小萤,”婉卿探进头来。“他坚持要看看你!”
“再一分钟!”
她冲过去关掉电灯,一溜烟钻回被窝里侧身装睡。
一分钟后房门打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她床旁止住,某人扭开床头台灯,昏黄的光线立刻罩住床铺。
“秦小姐?”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
“唔——”她困倦地揉揉眼睛,一副不明所以的茫然表情。
贺怀宇提着医疗箱庄严肃穆地立在床前。
“秦小姐,请问你哪里不舒服?”一只大手探向她的腹部。
她赶紧伸手一档。“我是感冒吔!你摸我肚子做什么?”
“感冒?”怀宇挑高一边眉毛。“你不是告诉贺先生你胃痛吗?”
是吗?她眨巴眼睛,忘记自己到底掰出哪些病症。
“呃……我是感冒之后引起的胃痛,所以应该算在感冒里面。”
这种说法应该合理吧?
仔细看看,这医生和鸿宇竟有七分相似!两人八成有血缘关系!
“好吧!我摸摸看你有没有发烧。”大手又朝她的额头伸过去。
她连忙掀高棉被一档。“喂!别动手动脚的,我现在已经退烧,身体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