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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也是。「那……」明玑想想心安。「拿来给我看看吧。」

  于是绿豆赶紧把书册双手奉上。

  讨了书,明玑正襟危坐,小心翼翼翻开第一页。

  怎料没看多久,她的脸色忽然转红,小手不禁轻颤起来。



  「格格,您怎么了?」绿豆一旁看得胡涂。格格怎么像见到了鬼啊?「书里面有妖魔鬼怪吗?」

  闻言,明玑回过神,盖上书,敛眼喘气。

  书里是没妖魔鬼怪,可是她没想到……书里竟会有那般的人与事——

  那一对对赤裸的人儿,在床上那样抱在一起……

  「格格,究竟怎么啦?」

  绿豆急了,不得已只好抢书,结果一翻开,换她「喔」了声,然后瞠大杏眼,目不转睛地看着里头的风花雪月。



  最后她不解地问:「格格,这书里画的是什么啊?」

  明玑的小脸布满羞色,忙不迭摇头。「我不知道。」

  「天底下也有格格不懂的书?」

  被这么一问,她更羞惭了,相似的画面也涌上心头——她与额驸独处幽室,彼此贴着亲近,都能闻到对方温热的气息……

  就算是回忆,也足以让她耳根染红,有如那时的紧张。

  「不如,格格拿去问额驸?」

  她从回忆中惊醒,口干舌钝。「那怎么行?去问不是等于认赃?」要她去问岂不羞死?再说,这本书可是偷来的。

  「那……」绿豆也想不出办法。「格格说这书怎么办?」

  明玑心思慌乱,不敢再想书里的事,也无心细想鄂士隆为何有此书,只想眼不见为净。「烧了吧!」

  「烧了?」向来视书如宝的格格居然要烧书?

  「对,快烧了。」明玑不再多说,匆匆起身进了内室,不想多看一眼那本令她浑身不自在的书。

  明玑并非真的不懂书里的玄妙。

  她十三岁出嫁,虽然当时年纪尚幼,但嬷嬷的耳提面命可不少。

  有些她早已忘光,有些……则是刻意记不清。

  犹记大婚那夜,她与额驸吵了一架,结果两人没有同宿。

  事后红豆告诉她夫妻必须同眠,要她请额驸来公主府过夜,可是碍于女儿家的脸面,她一直把这事当耳边风,

  拖过也就忘了。

  直到成亲后一年,她与鄂士隆在暖阁里读经,她还记得自己念了〈子矜〉,正向他讨教诗意时,却见他盯着自已,目光深敛。

  接着他探头吻了自己的耳贝、耳垂、下颔,一直到她的唇边。他吻过的每处,至今她仍记得那股烫红。

  然而不解人事的她是那么害怕,他深幽的目光、他呼息的热度……都让她觉得陌生且不安。

  当他解开自己的绣袍时,未知的恐惧终于让她掉了泪。于是,她看见他僵住了,懊悔着对她的踰越,神色转为愧疚。

  最后,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哭哭啼啼地回房了,红豆见状问她,她就如实说出额驸的举止,结果红豆也没弄彻底,就以为两人已成秦晋之好。

  之后,红豆不幸病逝,她与额驸也相安无事过了好些年,两人之间情谊深笃,比起其它公主府里的格格额驸还要恩爱,谁也不会道两人的闲语。

  只是,年纪渐长的明玑,却开始有莫名的失落。

  她不知道维持现状对不对,只知道额驸再也不曾那般接近她,让她感觉他似乎刻意不靠近自己,而这感觉,如同她每晚必须与他道晚安时,那么不舍又无可奈何。

  「格格,怎么发呆了?」

  头顶忽传问话,明玑抬眼,才想起自己正在费爵府里作客。「舅母……」

  费爵府是她贤妃额娘的娘家,贤妃的胞弟费扬古只比鄂士隆年长两岁,跟安书同年,如今已是满贵里的优秀少将,自安书封了荣巽亲王,费扬古便归在他麾下办事。

  三人既是亲戚,年纪又相近,虽尊贵辈分有别,但情感其实等同于一起读书的同窗兄弟。

  而与他新婚不久的福晋齐琪格也与明玑年纪相近,只是按辈分,明玑得喊她一声舅母。

  齐琪格语气温柔,却开她的玩笑。「怎么啦?你特意来亲戚家串门子,结果就是发呆给我看?」

  「抱歉,舅母。」

  见她似有心事,齐琪格的语气更温柔了。「格格有事就跟我说,这里是费爵府,家里没外人。」

  明玑小脸泛红,满心的问题却不知如何说出口,只好先问:「那个……舅母,你与舅舅大婚时,两人有睡在一起吗?」

  齐琪格先是愣了愣,然后拿起手绢掩嘴笑了。「格格,你这问的是什么啊?」

  从她的反应,明玑也知道答案,秀眉立即垂下。「肯定有吧。」

  然而,她的失落却让齐琪格笑不出来。她看出事情不对,凤眼一转,便谨慎问道:「格格,莫非你与额驸还没有……」

  被说中心事,明玑心慌地低下头,咬唇无言。

  「不会吧?」齐琪格怎么也没想到两人成亲数年,那血气方刚的额驸居然可以对一个如花似玉的格格无动于衷,连碰都没碰过?

  「他是怕吓到我,以前,曾经有一次……」既然起了头,明玑也只好把问题全说了。「可是,我前天在额驸的书房发现一本书,里面……净是男女之事,所以我在想额驸他会不会……会不会……」

  「会不会想合房了?」

  她的直接让明玑的脸蛋瞬间转红,就像寿桃似的。

  「嗯……这个答案不难知道。」齐琪格若有所思,比起鄂士隆,她应该先确定明玑的意愿。「重要的是,格格你喜欢额驸吗?」

  「哈哈哈——」费爵府的前厅,传出好几声主人的豪迈大笑,震飞了屋顶的鸽群。

  鄂士隆好生忍耐,终于等到费扬古笑完。「笑够了?」

  「呵呵——」费扬古的笑声转弱,并不代表他笑完了。「我说额驸,你也太谨小慎微了,都那么久以前的事了,格格怎么可能一直记得?」

  「明儿她肯定记得。」那年,他一时动情,结果把她吓哭,之后她躲在公主府七天,任凭他做纸鸢、送书给她……怎么劝诱都不肯出门,他因此发誓再也不对她有妄动之举。

  「明儿?」费扬古的鹰眼骤然眯起,看好戏似的。「她知道你这么唤她吗?」

  鄂士隆神色一僵。

  「不知道?嗯?」把他左左右右看了一遍,费扬古又朗声大笑起来。「哈哈——」

  这额驸,天下第一纯情啊!

  「够了!」掌劲一出,他手中的茶杯立即出现裂痕。

  呃?费扬古顿时止笑,那可是他钟爱的景德青花瓷——

  「呵,别生气嘛。」这下他果然收敛多了,至少,不敢继续在鄂士隆面前大笑。「话说回来,你们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一辈子当对名义上的夫妻吧?」

  鄂士隆沉下眼。「这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逃避不是长久之计,尤其如今两人皆已成年,远在广州的娘亲,三天两头写信来问格格的「好消息」,还寄了一箱艳书来帮倒忙。再下一步,她老人家大概会亲自上北京关切。

  到那时候,他要再想掩饰婚姻幸福美满,肯定困难重重。

  「知道就好。」费扬古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突然道:「对了,最近京城疹疫流行,你听说了吗?」

  「疹疫?」鄂士隆俊容大变。疹疫是一种红色痘瘆,数年前流行过一次,发病时会高热畏冷交错,老弱妇孺等

  体弱者几乎染病无救,令人闻风色变。不过此病虽然可怖,所幸痊愈者得终身免疫。

  「嗯,我想最快明日朝会,就会有折子奏请皇上将得病者迁往城郊医治,免得疫情扩大,只希望疫情不要像前些年那么严重才好。所以府里千万交代管事小心点,奴仆有病者都要通报,还有尽量别让格格离开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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