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妇人,她半边的容貌尽毁,另一边依稀看得出早年也是个清秀佳人,这妇人不是他人,正是白雨绮生前的贴身大丫鬟——绿意。
绿意一脸恨意的瞪着曾萍儿,那被毁的嗓子,即便经过多年的救治,仍无法恢复如昔,粗哑犹如男子。
她对着曾萍儿厉声骂道:「曾萍儿!你这个恶妇!若不是你,小姐也不会死!你怎能这般歹毒?!小姐对你堪比亲姊妹,你居然趁她生产,买通稳婆,置她于死,你好狠的心……咳……咳——」
想到小姐临死前的托付,绿意不禁悲从中来。
那日白雨绮生产,身为好姊妹的曾萍儿是第一个到现场之人,她身为未嫁之女,却不顾众人反对坚持要进产房陪着白雨绮,这让白重绮感动万分,谁知,曾萍儿竟是包藏祸心。
当时曾萍儿特意屏退所有人,拿了颗药丸给白雨绮,告诉她,这是她花了千金好不容易才买来的顺产药,只要在生产时服下,就能顺利产下白白胜胖的孩子。
两人感情甚笃,白雨绮对她极为信任,自是不疑有她,二话不说便服下药丸,谁知,那药竟是催命之药。
药不是毒药,且就像曾萍儿所说,是千金难买的良药,若是寻常人服下,不仅能强筋健骨,还能活血去污,然而这药对产妇却是足以致命的毒药。
白雨绮就是服了这药才产后大出血而亡,不仅如此,曾萍儿还想一不作二不休,买通稳婆,将刚出生的邵紫兮闷死。
白雨绮察觉到曾萍儿的诡计时,已在大量出血,就是想阻止也阻止不了,若不是绿意及时发现,邵紫兮早在出生那日便已天折。
绿意不知,原本的邵紫兮的确是天折了,现在的邵紫兮,事实上是异界的一抹魂鬼。
白雨绮在弥留之际告诉绿意,要她带着她的女儿逃,她知道曾萍儿太善于伪装,又攻于心计,不仅是她,就是邵铭诤也无法识破曾萍儿的乖巧温顺其实都是假的。
于是白雨绮将自己身上的房契及地契都交给了绿意,让她带着她女儿逃得远远的,别与曾萍儿斗,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她的女儿能平安长大,只有这样她才会瞑目。
说完这些,白雨绮就断了气,绿意伤心不己,却不敢辜负小姐的托付,趁夜带着刚出生的邵紫兮便要逃走。
谁知这一切早被曾萍儿识破,她带着邵铭诤前来抓人,并颠倒是非,告诉邵铭诤,绿意得知白雨绮已死,怕被告发,于是起了歹念,不仅搜刮主子的钱财逃走,还打算带走小主子,中途变卖给人牙子,再赚一笔。邵铭诤听了,派人搜身,果真搜到一堆房地契。
绿意没料到曾萍儿竟诬陷她,大声喊冤,并把事情经过全盘托出,可惜曾萍儿的良善形象深植人心,她这一番话压根没人相信。
最后邵紫兮被邵铭诤带了回去,她则被押送至官府,谁知在半路上,曾萍儿还派人劫了她,想杀她灭口,因而灌了她毒。
那些人对她灌毒后,将她扔在山里等死便离去,若非她机灵,在人走后及时将毒药呕出,这条命当时就没了,可那毒已被她吸收大半,虽保住了命,她也因此容貌尽毁且伤了嗓子,好一阵子无法言语。
之后她在山里躲了近一年的时间,靠着山里的野果、溪水度日养伤,不想待她伤好重回凤城时,却听闻邵铭诤娶了曾萍儿。
这消息对她来说简真是晴天霹雳,早先她就斗不过曾萍儿,这会她成了邵府的主母,她更是斗不过了,于是她只能选择蛰伏,她没办法带走小小姐,那就只能待在小小姐附近等待机会,将这一切告诉小小姐。
谁知她这一等,就等了十几年……
「若不是小小姐找到老奴,老奴早已去……」绿意不停的哭着,她这残破的身子被余毒推残了多年,早已败坏不堪,小小姐找到她时,她仅剩一口气,若是小小姐再晚一点找来,小姐的死,就无人知晓了。
「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邵铭诤眼底满是哀痛。
他查出的可不只这些事,包括邵紫兮之前「意外落水」,还有白日在梨采别庄的事,甚至在当年,他因酒醉不小心误曾萍儿清白一事,也是她的手……
他虽不爱曾萍儿,却没想到她竟是杀害他心爱之人的凶手,想到他竟和害绮儿的凶手同床共枕十多年,他就更恨自己。
「说?我还能说什么?」曾萍儿笑了,揪着手上的休书。她笑得无比凄凉,她知道一切都完了,邵铭诤对白雨绮的感情,她再清楚不过,她明白,他与她,再无转震的余地。
半晌,她才恨声说,「邵铭诤!是我先认识你,也是我先爱上你的!白雨绮那贱人凭什么跟我抢?我只是抢回我的爱人、我的位置,我看什么错?」
她好恨!她恨白雨绮!
她与白雨绮因彼此父母为世交,时常走动,两人年岁又相仿,从小就亲近,刚开始,她与她,的确是极好的手帕交情,两人一同吃、一同玩、三同睡,就连白雨绮的胞姊,感情都没她俩来得亲密。
然而她只是商户之女,比不上身为官家千金的白雨绮,不仅仅是家世,就连样貌,也是个一天、一个地
白雨绮生得很美,那容貌宛如天上皎月,身姿窈实动人,整个人就像上天的恩赐,完美无瑕,而她,就是鲜花旁的绿叶,长相虽也不差,可与白雨绮并肩而立时,永远就是个陪衬。
因此她一直觉得自卑,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的心态变了,渐渐扭曲,她对白雨绮的姊妹之情不再真心而是对她既嫉妒又羡慕,到后来,她甚至厌恶和她见面,庆恶与她一块出门时只能当陪衬,永远不会有人看见她的好。
这本就摇摇欲坠的姊妹之情,在她们俩十六发那年的乞巧节,彻底的崩坏瓦解……
那年,她们相偕出游,巧遇了新科状元邵铭诤,只一眼,她就深深爱上这个翩翩佳公子。她心仪于他,谁知,邵铭诤却对白雨绮一见钟情,甚至没过几日,就上白府提亲。
得知这消息,她当下就昏厥了过去,她从没有一刻这么恨白雨绮,恨不得这世上没有她的存在,这么一来,乞巧节那日,邵铭诤遇到的人,就只会是她,只看她一人。
她当天就去白府找白雨绮,求她把邵铭诤让给她,谁知她竟是不让,还告诉她,她与邵铭诤两情相悦,她可以给她任何东西,唯有他,她是不会让的。
她又哭又闹了许久,甚至以死相逼,白雨绮仍是不松口,最后她与她断了姊妹之情,愤而离去。
本以为这样的她已够可怜,谁知更可悲的是,在白雨绮大婚之日,她因伤心欲绝,浑浑噩噩喝醉了酒,没想到醒来,却发现自己身在一处不知名的院子,身上衣物全无,床榻上看着一抹暗沉的红……
她被玷污了!
这打击让她几乎昏死过去,然而她发现,现场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人,这发现让她松了口气,连忙穿上衣物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她一直战战兢兢,不知那毁她清白的男人会不会找上门,庆幸的是,她心惊胆跳的过了数个月,日子一切如常,仿佛那件事从来都没发生过。
可没过多久,她就知道是她太天真。
某天夜里,那人找上门了,不仅找上门,甚至又一次的玷污了她,那人的眸子极冷,明明正在占有她,眼底却丝毫没有半点感情,甚至有着厌恶及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