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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遭人……活活烧死?!柳鸣风脑门一阵晕眩轰胀,步履不稳地往近乎全毁的主楼奔去!

  果不其然,在临时清出的庭院空地上,四具以木板平放停灵的大体赫然冲入她紧缩的瞳眸中,全身焦黑难辨,仅能由身形识其身分。

  不……躺在那里的不是爹娘,不是弟弟,不是水仙!马场的人一定没有仔细找过,爹娘他们一定是躲在什么地方不敢出来而己!

  柳鸣风死活不认地上那四具尸首是她日夜相处的亲人,不顾主楼仍有塌陷的危险,直往前奔去。她要亲自找过一回,马场的人不熟主楼隔间,一定有哪里遗漏了!



  他们没有死,他们没有死!

  「你做什么!」关释爵旋身将她拦下,牢握住她细瘦却精实的手臂。他才回头跟千驰吩咐山下能运多少棺材就先运多少上来,眼角就瞄到她傻头傻脑地想往主楼里冲。

  火势才刚控制住,里面余温依旧炙人,把鸡埋进去就能活活焖熟,没有其它人帮忙,她想找死是不是?

  「放开我,我要进去救人!老爷和夫人一定还在里面,他们没有死,他们不可能会死!」柳鸣风死命挣扎,却像铁炼缠身一样,被死死地锁在原地,无法踏出一步。「你放开我,迟些他们就没救了!」

  「他们早就没救了!」关释爵押着她,逼她直视地上四具焦黑尸首。就算面貌难以辨认,但衣着上隐约可见的部分图腾,除了现任的柳盟主外,还有谁敢明目张胆地穿在身上?「你看清楚,这才是你要面对的现实。」

  柳鸣风颤着,颓然跪下,像被什么重物紧紧压覆着,痛,说不出口,全部挤在她快要爆炸的胸口,酝酿着一种叫做绝望的东西。



  「鸣鸣,爹已经当上武林盟主,没有人敢动你一根寒毛,你又何苦委屈自己当着婢女,连吃食饮水都要自己发落?爹看得好心疼啊!」

  「对呀,姊,我们搬进盟主山庄好几年了,你担心的事一件都没发生过,再这样下去,爹不仅不能以嫁女儿的名义送你上花轿,现在还要担心找不到好婆家。」

  「好了好了,瞧你们父子俩一搭一唱的。我还巴望着鸣鸣嫁给寻常人家,别像我跟了个武痴,丈夫有跟没有一样,还是平凡恬淡点的好……」

  爹、娘、弟弟……

  如果不是灭神赋,爹娘不会遇害;如果不是灭神赋,弟弟也不会这么早走。

  灭神赋连累了她全家,讽刺的是,她身边仅剩的就是此生最恨的灭神赋!

  「啊——」柳鸣风骤忍不住,哭喊出声。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事,老天爷要这样责罚她?

  关释爵淡然地看着双膝跪地,如杜鹃泣血悲鸣的她。原本冷静与他对峙的小姑娘,现下看起来是如此瘦弱,肩头一颤一颤的,无比可怜,实在教人不忍。

  他接下段千驰递来的白布,在她身畔蹲下,蹙眉道:「替他们盖上吧。」

  柳鸣风连道谢的力气也没有,接过白布就这样傻愣愣地跪在原地,双眼空洞地看着亲人的尸首,无法动弹。

  关释爵本想替她抖开白布,却有人早一步唤住了他。

  「关大当家?哎呀,还真是你啊!你不是回北方了吗?」

  「薛道长。」关释爵起身,向来人拱手致敬。

  薛道长乃是赤城派退位掌门,身分已位列师祖,江湖地位崇高,平生三好,好贪杯、好山水、好管闲事,更别说他与柳盟主乃八拜之交的兄弟,情谊非凡,此次盟主山庄出了大事,几乎全毁,他本该出现,更该主持大局。

  薛道长一叹,感慨万千。「昨天才与关当家把酒话别,本想数月后才能再见,不想今天却是在这种场景上聚首,真教老朽伤怀。唉,柳盟主一生光明磊落,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令人不胜唏嘘。」

  「世事无常,现今能做的,就是尽快安顿盟主后事。」关释爵正想向薛道长大致说明现在搜救的进度为何,却见一抹黑影急奔而来,跪到柳盟主一家遗体跟前,痛哭失声。

  「师父——师娘——究竟是谁如此狠心痛下杀手?都怪池庆不好,不该选在此时远行!师父——」

  柳鸣风像被人赏了一巴掌,狠狠地震醒,她看着假仁假义的元池庆,不禁怒火中烧,将手中白布往他脸上砸去。

  「滚——这里不需要你猫哭耗子!」

  他爹爹从没收过这个畜生当徒弟!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第2章(1)

  待柳鸣风冷静过后,思绪回笼,懊悔立即如狂浪般,瞬间将她淹没,尤其看见元池庆的眼神闪过了一抹如似黄鼠狼的奸邪,她知道,自己已经曝露在危险之下。

  可她就是气不过,如果今天她手中的东西不是白布而是长剑,不由分说,她一定拔剑向他剌去,痛问难道人命比不上一本灭神赋?

  爹爹不是没有传授他武艺,在新一辈的江湖才俊中,他算是数一数二的顶尖好手,而且借由爹爹的地位声望,他与天下武林侠士切磋功夫的机会比起他人高上许多,就因为爹爹不传授他灭神赋,不指导他通往登峰造极的路就痛下杀手,这等畜生连当人都不配!

  「元公子!」跟随元池庆一道踏进盟主山庄的黑衣人少说也有二、三十来个,感觉上都不是好惹的角色,为首的中年男子给人的压迫为最。

  「没事,退下。」元池庆一挥手,站在他身后的中年男子看了她一眼,眯起细长的双眼,略有怒意,但因不敢违背指示而拱手退离三步。

  「这些壮士是?这位姑娘又是?」

  薛道长不解地提问。见这群黑衣人的身形及步伐,皆是练家子的隐、沉、实,可他从未在江湖中见过其中任何一人;而动手打了元池庆的姑娘,他在山庄看过几回,却不知道她的姓名为何。

  「这些是我之前领师父命令,上各门各派讨教武艺时,在路上结识的隐士,此次听闻盟主有难,特地赶来援助。

  而她是我柳师妹的贴身丫鬟,水仙。」元池庆毕恭毕敬地回答薛道长的问题,态度不敢张狂造次。「我想水仙对我有些误会,都怪我不应该忤逆师父,更不该负气离庄,导致今日遭此劫难,我却无法替师父效劳。」

  「喔?此话怎说?」薛道长好奇了,柳兄在世时,总说他收的关门弟子是个闷葫芦,要问他才会讲话,平常很少主动吭声,除非是有关武学的事,他才会频频发问,追根究柢。

  「我请师父传授灭神赋,师父不肯,说我慧根不足,难以大成,不如不教,我才……早知道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山庄,不会离开师父的。」

  「谁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既然发生了,只有面对一途。」薛道长一声长叹,抖开地上沾土的白布覆上柳照先。

  莫逆之交就这样没了,实在痛心。

  柳鸣风双手握拳,掩盖不住的忿恨像利箭,纷纷射向与薛道长一同助念的元池庆。

  关释爵将这一切看在眼底,总觉得有说不出的奇怪可疑。

  「当家,棺材先运来了三十口,其余还要从邻县各处收购,可能还得一、两天才有办法将所有罹难者入殓。」

  段千驰匆匆来报,脸上表情似乎遇上了什么困难。

  「少林、恒山沿途诵经过来,武当人马也已经到达,其它门派如衡山、泰山、华山、全真、峨嵋、青玉、赤城,就连远在西域的昆仑都有使者陆续赶至,这些不是我们马场的人,实在不好调度指挥,少做不行,多做又怕遭人非议,不知该如何处理,请当家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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