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鸣嘶鸣,一万名兵士分前后五千名,中间是一百多辆旗帜上写着「染」字的马车,浩浩荡荡的出城。
黄沙起,雄赳赳气昂品的挺拔人景渐成远方的小黑点,最后消失。
第十章 突如其来的别离(2)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往温千染的肩上一拍,她回头看。
「左大哥。」
还有点虚弱的左晋阳被名壮硕的随从扶住,他听不见她说什么却看得见她的唇形,温和地微笑安慰道,「别难过,我们左家男人的命都很硬,他会平安无事的归来,你不要太担心。」
「我明白的,左大哥。」她点点头,接着扬声一喊,「秋露。」
「是的,小姐。」秋露上前,递出一尺长的锦盒。
「左大哥,这给你。」她转手递到他手上。
看到眼前的盒子,他狐疑。「这是什么?」
温千染把盒子打开,取出里面之物。「写字用的。」
「你让我用这个写字?」纸质很厚,不会渲染到下一张,但墨和砚台呢!
她打开盒子里的一只小瓶子,示范地用笺沾早已研磨好的墨汁写下一行字——
你听不见别人说得话,但你能让人写给你看
左晋阳一看,笑了。「「染染真聪明。」
她又写道,「学唇语吧,左大哥!左三哥不在时你得稳住定远侯府,绝对不能让它倒下,听不见也可以成为你的武器,别人不会提防你,你就能暗中打听到许多消息,让侯府能做出准备。」
「什么叫唇语?」」他面色认真,目露锐光。
她把刚刚的文字用墨涂黑,不让第三人瞧见,又重新写下一行小字。
左大哥你看着我的嘴,说话时嘴会动,随着每一个字音,嘴形会有所变化,每个人的说话方式不同,但大同小异,读懂了,也就明了对方在说些什么了。
温千染写完这段话,又无声地说了一遍,让他了解她的意思。
「你是要我学着看别人的嘴巴动就知道别人说什么?」
她点头。
「好,我试试。」他身为长子长孙不能一蹶不振,成为府里的负担,祖父老了,该安养天年。
温千染又写下一行字——你在权贵中走动,探听朝廷的动向,以及各皇子结党营私的情形,知己知彼才能保全己身,另外让左二哥接手府里庶务田庄、铺子都要管起来,不能再乱了……
看到纸张上的墨字,左晋阳点头。「好。」
「我是不想让左二哥太闲了。」温千染解释,他一闲就惹事。
左晋阳看懂了,会心一笑,知道她的意思是老二若没事做就会坐着轮椅到处跑,那就让他别太闲。
「左大哥。」她比比纸,做了涂抹和撕的动作,放慢讲话的速度,且字正腔圆地说话,让他试着读唇,「重要的事看过就涂掉,以免泄机密,纸张可以去四维书坊订制做成册子上。」
「染染,左大哥谢谢你。」左晋阻真心的感谢,他认为日后若由她当当家主母,定远候府只会兴旺,不会败亡。
虽然她只有十三岁,但已经比所有人都能干。
「……不可能,怎么可能,明明是两死一残,左家二即双腿被齐膝砍断,成了残废,怎么只是骨头断了还被接了回去?现在居然还能四处巡视定远堡府的产业?左晋阳更不该存活于世,他应该要是个死人,尸骨无存的只找回他的盔里,怎么只是聋了,行动宛如常人,还能与人交际……」
在温府后院,苏晩蓁听着小丫鬟打听来的消息,大惊失色,觉得一切都乱了套。
打从听说左家父子三人,一死两伤,伤的是左晋元的两个兄长时,她就觉得不安,陆续派人打听,她更觉得古怪。
该死的左晋阳没死,休养数日再出现在众人眼前时,他胸前挂了一枝笔,一本小册子,怀里揣着装了墨汁的小瓶子,听不见别人说什么就让对方用写的,照样与人往来。
且这举动竟然引起风潮,文人雅士纷纷仿效,不想让人听见的话便用笔谈,往日高谈阔论的声音少了,取而代之是意会的眼神。
而左晋开也没有丧志,腿不能动,却能坐在有轮子的椅子上这边晃晃、那边逛逛,一下子到田里巡看作物的情形,一下到铺子上瞧瞧伙计招拨客人,顺便把帐本收一收,算算帐,打里着侯府庶务,处理完正事后,还能和人玩两场斗鸡,日子惬意得叫人羡慕。
一切跟她所知的不一样了。
不该是这样!
上一世的定远侯府充满绝望和腐朽气息,没有一点生气,死气沉沉地宛若一座空宅邸,听不见人声,也没有欢笑,小贩从门口走过都不敢叫卖,快步地推着推车走开。
候爷死了,世子死了,候爷夫人一病不起,等不到小儿子封官晋爵便死了。
窘山郡主带着女儿改嫁,嫁给安南候第三子,但婚后过得很惨,丈夫是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屋里的小妾有十多个,等多年后左晋元凯旋归来将小侄女带回左家,她已经被凌虐得骨瘦如柴,话不会说,眼神呆滞,形同傻子。
受封为定国公的左晋元大力整顿了半年多才把府里的乱象导正,而后迎娶温千染为妻,温千染展开令京城女子为之妒羡的美满生活,两人如胶似漆的事甚至远传到她随丈夫外放的地方。
可是候爷死了,世子爷却活了,那就表示许多事情不会发生,她所知的将来也会产生变数。
为什么会变?是因为她的重生,还是另有缘故?
看不破玄机的苏晩蓁满眼通红,自从知晓左晋阳没死后,她就睡得不大踏实,她也差不多该嫁人了,她游离在该不该搏一搏和顺势出去之间,一切的事情都乱了,没法看清楚在她周遭的每一件事,她走入迷雾。
「苏家表姊又在说什么胡话,别是作了恶梦才好,左大哥、左二哥人好好地,你偏是嚷着人没了,腿少了一截,这话让人听见了多不好。」
重生要低调做人,别把优势变劣势,偏她那个脑子呀!说是豆腐做的还得罪豆腐。
「温千染,你怎么又来了?」看到她,面色一沉的苏晚蓁心情就好不起来,觉得她天生是来克自己的。
「不是你说要买地,我就来了。」这人是又另有打算呢,还是看破了,终于想置产了?
「我问的是大伯娘……」看到温千染好笑的表情,她悟了,怕麻烦的林氏把她转给温千染,当她是烫手山芋。
「这府里有谁手上的地比我多,找我就对了,只要你不再说些怡笑大方的话,我也能让你买得物超所值。」什么拿三千两换她近万两的地就别谈了,免得惹人笑话。
听她明里暗里的嘲笑,心中有结的苏晚蓁难以释怀。「温千染,我讨厌你。」
「我又不是银子人见人爱,不过连年遭灾,要买就趁早,价钱低到不买会痛彻心扉。」因为日子过不下去了只好抛售,手边积点银子以防万一,至少逃难时也能快些。
「你别把话夸大了,尽诓我这个不知情的。」狐狸眼一转,她又有些心动。「到底有多便宜?」
「三千两给我,我能帮你买到五百亩左右的田地,四、五十亩大的庄子,一日车程、是良田。」有人被蝗中吃光了庄稼,忍痛卖出万亩土地,她一咬牙就买了,这会全赚到了。
那片上地是个富商的,对方打算回老家安居,她祖父问要不要,她咬牙点头,不用她出面,祖父身边的长随便将买卖契约交到她手中,她只需到衙门付银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