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千万别这么说,能去向外祖母拜寿,是母亲想让我在外祖母跟前尽孝,我感激母亲都来不及,怎会怨母亲。遇上这场劫难,兴许是我命中注定,哪里怨得了别人。”寒招财依着娄竹心生前的性子,温婉的说了这番话。
这所谓的外祖母,是秦氏的母亲,依血缘来说,与娄竹心没半点关系,但她生为庶女,自然也得把嫡母的母亲奉为自己的外祖母。
秦氏欣慰的颔首,“你这孩子素来就是这乖巧懂事,也不枉我和你爹一向最疼你。”她接着问起她是怎从那场船难里逃出生天的。
寒招财简单回答她,是船覆后抓了块板子,才没溺死,后来与路挽风先后被被冲到岸边,才捡回一命,至于离开岸边到绥城的那段经过,她轻描淡写的带过。
“……后来我就在缓城遇上大哥和二哥,便跟着他们一道回来。”
听完,秦氏讶异道:“想不到你竟会与路挽风坐同一艘客船,还被冲到同一处岸边,这也太巧了。”
娄竹心二嫂江氏也附和道:“就是说呀,这在苏云城,他们两人也难得能见上一面。”
大嫂孟氏和三嫂陶氏也在一旁搭腔说了几句。
秦氏知道娄竹心倾心路挽风之事,心思一转,试探的问了句,“这段时日,那路挽风待你如何?”
心知孤男寡女一路同行,难免会招人闲话,寒招财特意撇清,“我与他虽同行一段路,不过他一直待我客气有礼,一路上没有任何失礼之处。”
秦氏摇头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
“母亲为何这么说?”她不解的问。
江氏捂着嘴笑,指着她,隐晦的说:“你不是对路挽风他……若是路上……不就得娶你了吗?”她丈夫娄梓纲是秦氏的嫡子,故而三个媳妇里她也与秦氏最为亲厚,一听就明白秦氏的意思。
寒招财本就是十分聪慧之人,略一思索,也明白过来,故作羞涩的说了句,“他先前已回绝与我结亲之事,我怎好借此逼他,这不是君子所为。”
秦氏笑后了句,“你这丫头又不是君子,怎地也这般迂腐,浪费了大好的良机,可惜了。”她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既然你和他这般有缘,母亲会想办法帮帮你,看能不能让你得偿所愿。”
她这么说倒不全是为了她,而是若能与路家联姻,对娄家有利无害,如此一来就能减少一个对头,增加一个盟友。
第4章(2)
因苏云城位于淮江、白水河与归河三江交汇之地,还有官道能直通京城,只须半日就能抵过天子脚下,水路、陆路四通八达,且归河还能直通外海,南来北往来的货物皆汇集于此,再转送到各地。
故而苏云城的繁荣不亚于京城,城里汇聚不少商人,其中尤以娄家、路家、姚家和原家旗下商号规模最大,这四家同时地是朝廷钦定的八家皇商中的其中四家,单是苏云城的皇商数量就占据全国一半,可知其富庶的程度
不过四家皇商向来各自为政,甚至时而互相竞争,近来娄家的生意被其它三家抢了不少,所以秦氏和丈夫娄德山先前盘算着,想找其中一家结盟,一起对付另外两家。
见秦氏竟又打起这主意,寒招财连忙道:“母亲,既然他不愿娶我,你可别再……”
秦氏笑盈盈拍拍她的手,“这事母亲会替你安排,你无须担心,我听说你先前在绥城病了一声,得好好养养身子。”她说着吩咐身边的一个嬷嬷,让她拿根人参给她送过去。
再叮咛她几句,秦氏便让寒招财先回房休息。
除了了江氏还留在秦氏屋里,寒招财与大嫂孟氏、三嫂陶氏和其他三个娄德山的侍妾一块出了秦氏的院子,几人住的小院不同方向,说了几句话后,便分开各自离去。
寒招财暗自叹了一口气,她没想到秦氏在听了她说的那番话后,竟又打起了与路家联姻之事。
亏她有先见之明,事先瞒下船难那时是她救了路挽风的事,否则这会儿,八成就被秦氏拿捏着,逼路挽风娶她了。
走回小院的路上,见一名男子迎面走来,她仔细打量,发现这男子五官生得与类梓维有几分相像,不过眉毛较浓黑,轮廓也较粗犷些,下一瞬,她就从娄竹心的记忆里,得知此人是娄家的二少爷,秦氏的嫡亲儿子,娄梓纲。
她觑回他时,对方也望了过来,打量她几眼,问道:“四妹,听说你这次回来遇上船难,受了不少罪,如今身子可还好?”
“多谢二哥关心,我如今已无恙,只是或许是因受了惊吓,有不少事都不记得了。”寒招财眉心轻拧,面露一抹忧色,接着道:“这趟与我同去的赵婆子他们还下落不明,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
“吉人自有天相,也许他们也能同四妹一般,逢凶化吉。瞧你都憔悴不少,好好休养几日,别担心那些事了。”娄梓纲随口劝慰她几句。
“我明白,谢谢二哥。”
两人再叙了几句,寒招财才走回自己住的小院。
过午之后,冬菊快步走进房里,叫醒在午睡的主子。
“四姑娘,老爷来看你了,你快醒醒。”
被叫醒,寒招财揉揉眼皮,在冬菊伺候下,换了身嫩黄色的衣裙,出去见父亲。
来到花厅里,寒招财见一名面容儒雅,下颔蓄着胡子,约莫四、五十岁的男子,端坐在椅子上。
知道这人就是娄竹心的父亲娄德山,她慢条斯理的走过去,盈盈福身,“女儿拜见爹爹,女儿外出归来,今早本想去回爹请安,可听说爹不在,想着等晚一点再去拜见爹,不想爹却先过来了。”
刚睡醒来,她艳媚的脸庞流露一枺娇懒的神色,娄德山见着她这般模样,不由得想起了已故的爱妾,几个女儿里,他最疼的就是这个小女,因为她长得酷似她生母。他虽纳了几房妻妾,可这么多年来,只有娄竹心的生母最得他的心,故而在她死后,他着实伤心了一阵。
他神色柔和了几分,扶起女儿,“这趟去向你外祖母拜寿,让你遭罪了,幸好老天保佑,让你平安回来。”
“这都是托爹娘和外祖母的福。”她学着娄竹心的话气温婉的说了句。
娄德山再劝慰女儿几句,接着语气一顿,试探的询问:“听说你这趟出门,还巧遇路挽风,并与他同行一段路?”
“没错。”这对夫妻是怎么回事呀,都特别留意这件事,他们就这么想同路家结亲吗?
“看来你们俩缘分不浅那。”他捋着胡子,笑呵呵说道。
寒招财在心里驳了几句:你女儿同路挽风没半点缘分,在遇上路挽风前她就死了,非要说的话,是我和路挽风有缘。
见女儿没搭腔,以为她是在害臊,娄德山也不以为意,“对了,我听你大哥和三哥说,你出了个主意,想用那些王雕剩下的边角料雕些玉葫芦,送到寺里去请大师开光,再卖给香客?”
“我那时是看见那些剩下的废料小归小,但玉质还不差,就这么贱卖有些可惜,所以就瞎出了个主意,但大哥说寺里的大师都是高人,怕是不想用这些俗物来牟利。”
“这事简单,咱们把玉葫芦雕好后就捐一些给寺里,让他们同香客们结缘,另一半咱们就留着卖。香客那么多,定是没办法人人都能拿到,届时自会有人来同咱们买。”娄德山觉得女儿这主意委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