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对面的人儿嘴巴越咧越开,显然是想到开心的事,看样子,他已经发现了,不过,他的心思还是太单纯了,他还是好心提醒这位可爱的王爷。
「王爷真以为湘州府没有人知道皇城来的三爷就是诚王爷吗?」
喝!这是何意?难道还有其他人知道她是诚王爷?
「王爷不必急,过些天就会知道了。」
过些天?她陡地有种不祥的预感,皇城即将有一场灾难正在等她。
她以为回皇城的路上会被那个问题烦死,不久却发现,眼前面临了一个更大更难的问题,她和祈儒风关在一辆马车里面,不管她目视何方,不管她正着坐、斜着坐或侧着坐,就是挥散不去那令人慌乱的气息。
这辆马车极其宽敞,虽然称不上奢华,却相当讲究,坐椅像卧榻似的,上头还铺着软垫,几上摆着薰炉,若是路过荒郊野岭,在马车睡上一宿也挺舒服。
只是,她却觉得太过拥挤,先前那辆马车,她一个人坐还嫌太过宽敞,老担心一路会觉得寂寞,如今空间多上一半,而人不过多了一个……以前怎么没发现祈儒风如此高大英伟?他应该是个文弱书生……
她真是又可笑又糊涂,是他三番两次将她从鬼门关前救了回来,他怎么可能文弱?
可是在他面前,她未免太娇小了,莫怪父皇总是感叹男女终有别,或许也因为如此,父皇不曾期待她像个王爷。
「王爷是不是有话想说?」
怔愣了下,她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迸出这句话来。「我有话想说?」
「王爷老盯着我,难道不是有话想说?」
「我……本王哪有老盯着你?」她庆车马车内视线不佳,否则教他瞧见她连耳根子都发红的样子,以后真的没脸见他了。
「是我误解了吗?我还以为王爷正在发愁,担心我会向王爷索取奖赏。」
「奖赏?」现在话转到哪了?
「王爷忘了我们的打赌吗?我可是赌赢了。」
「……本王当然没忘。」事实上她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王爷放宽心,我保证不会为难王爷。」
那为什么不干脆忘了此事,还提出来惹人心烦?不愿示弱,她很有骨气的扬起下巴道:「要杀要剐随便你,本王不怕!」
「我若舍得对王爷又杀又剐,又何必救王爷?」
心脏卜通一声差点跳出胸口,他干啥说这种令人胡思乱想的话?「……我老是给你添麻烦,你不是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吗?」
「这倒是事实,王爷老是给我添麻烦……」
她心急打断了他的话,「你总算说出真心话了吧!」
「王爷别急,我的话还没说完,虽然王爷为我添了不少麻烦,但我倒不在意,这大概是今生注定的吧。」
今生注定?今儿个他怎么老说这些教人不知所措的话?冷静,别教他搞得心慌意乱,他此刻还掌握她的「生杀大权」。「本王感谢左相大人如此宽容,不过,愿赌服输,左相大人尽管开口吧。」
「我只是开玩笑,怎么敢惩处王爷?」
「本王说了,愿赌服输,本王可不喜欢欠人。」
「既然王爷如此坚持,那就按照王爷的意思吧。」
他在耍她吗?她还来不及驳斥,马车猛然停了下来,原本还优游自在的祈儒风突然变了一张脸,全身散发一股肃杀之气。
「外面出了什么事?」她不解的问。
「两天前我就察觉到有些陌生的面孔在祈府附近出没,派人暗中凋查,他们来自皇城,我猜想应该是来追杀王爷。」祈儒风从腰带解下一个小布袋,转眼间已经坐在她身边,将手上的布袋交给她。「王爷听好,这是一种特制药粉,无论沾到眼睛或吸入鼻子,都会使人全身奇痒难受。这些药量足足对付两三个人,王爷收好,危急之时可以用来退敌。」
「我……」
「王爷待在马车上,外面的事就交给我们处理。」话落,他已经跳下马车,车门随即被关上。
祈儒风将她留在马车上,是为了保护她,可是看不见外面发生什么事,感觉就像被人家蒙着眼睛,不管待在多安全的地方,心总是不踏实。
她掀开车帘往外一瞧,可是除了刀剑砍杀的声音,她什么也没看见。
不行,她要出去瞧瞧,只要小心一点,别教敌人发现就好了。
她取出一条手绢蒙住口鼻,在脑后系了一个结,然后握紧手上的小布袋,轻轻推开车门跳下,压低身子沿着马车左右查看战火。
双方可以说是势均力敌,可是对方的人数远在他们之上,真是教人担心。
就在此时,她看到有人悄悄靠近祈儒风,伺机偷袭他,她连忙喊了一声「危险」,可是声音被手绢拦阻了,没有多想,她扑过去用自个儿的身体保护他,还好她没有忘记打开小布袋将药粉撒向那人,虽然因此挨了一刀,对方却不得不撤退。
「王爷……」
「我没事,只是挨了一刀,没什么大不了……」可是,怎么觉得体内好像有万只蝼蚁在啃咬,好痛好痛,念头一闪,她就听见祈儒风惊慌的说了一句「王爷中毒了」,然后她旋即被他抱起,不知道飞奔到哪。她实在是太痛了,眼前变得模模糊糊,也没法子仔细聆听四周的声音。
这一次,她是不是死定了?
这是在作梦,她很清楚,刚开始是可怕的刀光剑影,接下来是慌乱的呼唤声,再接下来就完全荒腔定板了。
这太丢脸了,她竟然作起舂梦!梦到祈儒风脱她的衣裳,还亲吻她的唇,真是教人害羞,难道这是她内心深处的渴望?
不可否认,她曾经对他胡思乱想过,如此绝色男子,难免教姑娘家想入非非,况且她也只是一个贪恋美色的普通人……且慢,不可以,脱了她的衣裳,他就会发现她是女儿身……不要,祈儒风不可以……不要,祈儒风不可以……
「不要!」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抓住那只正靠过来的手,睁大双眼用力一瞪。
「王爷,你总算醒了。」李妍激动得喜极而泣。
怔了半晌,她缓吐了一口气,太好了,真的只是梦。
清醒了,方才意识到嘴巴又干又渴,好像睡了很久,「我想喝水。」
李妍赶紧冲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回来,然后扶着她起身喝水,来来回回走了三趟,她干渴的喉咙终于得到滋润,靠着引枕半坐着。
搁下茶杯,李妍打开房门,请守在外面的护卫吩咐厨房准备热食,便走回床边的椅子坐下,「王爷实在太大胆了,卑职差一点被王爷吓死!」
「你没吓死,那就表示我还好好的活在世上,是吗?」她真的以为这回在劫难逃,没想到再次度过难关,真应了父皇常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她是个福大命大之人。
「虽然昏迷了三天,可是卑职向王爷保证,王爷还好端端的活在世上。」
三天?难怪她觉得李妍看起来消瘦许多,她顿时心生愧疚。「真是对不住,本王老是让你提心吊胆过日子。」
「可以伺候王爷,是李妍的福气。」这位宝贝王爷确实老是令她提心吊胆,可是却待她很好,从来不像那些不把奴才当人看的主子。王爷知道她早就没了家人,每逢她寿辰,总会特地为她准备切面做寿,让她感觉自个儿是有人关心的。
「为了本王,你必须掩饰自己是女儿身,这哪是什么福气。」她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