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对面的人若是个姑娘,秦香儿也不会放在心上,偏偏是个公子,真是令人羞愧!「小女子只是说了该说的话,若是三爷不觉得难堪,小女子也无活可说。」
她骄傲的站起身,带着贴身丫头告辞离开。
人家走了,她当然也没了喝茶的兴致,可是当她带着李妍走出酒馆,她就后悔自个儿太急性子,应该在里头多待一会,因为此刻四周的气氛诡异得教人心里发毛。
她目光直视前方,走着走着,突然转头看向左方,原本正在窃窃私语的几个人顿时鸦雀无声,下巴拾得高高的,好像在观看天上的白云,她也凑热闹的跟着举目观天,什么也没有啊!不管了,继续笔直前行,可是又忍不住转头看向右方,同样的情形又来一次,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很明显了吗?
「李妍,这湘州府的百姓是不是在偷窥我们?」
「不是我们,是三爷。」
狠瞪一眼,这个丫头难道不会帮主子多担待一点吗?
李妍并不想惹主子不开心,可是不说实话也不行。「三爷,虽然那位秦姑娘不讨人喜欢,可是她的担忧恐非空穴来风。」
确实如此,可听了就是教人不痛快,「我有眼睛可以看!」
李妍不怕死的又道:「三爷要继续留在湘州府吗?」
这是什么笨问题!「你看这样子还能留在这里吗?」
「卑职以为三爷还是早一点离开湘州府,可是如此一来,三爷就无法完成皇上交代的差事。」
「皇上若真的急需左相大人回到朝廷,下一道圣旨就可以了。」皇兄不过是给了她离开皇城的理由,不过皇兄为何这么做,她真是想不明白。
李妍突然从后面拉住她,她懊恼的回头一瞪,用目光询问「干啥」。
李妍小心翼翼的问:「三爷要去哪?」
「当然是回祈府,难道不收拾行李,安排马车,就像丧家之犬逃走吗?」
「三爷还有两个人没带走,当然得回祈府,可是,三爷此刻的方向正好跟祈府相反。」李妍越说越小声,若不是距离越拉越远,实在不想挑此时泼主子冷水。
忍不住低声咒骂,她是猪脑袋啊,怎么老是分不清楚东西南北?
若非自小接受严格的训练,李妍一定会笑出来,这位主子真是可爱,怎么老是走错路呢?
第7章(1)
三日后天还未亮,一辆马车悄悄从祈府后门离开,随行还有两个护卫骑马跟在马车两侧。
她也不愿意像丧家之犬逃离湘州府,可是此行的目的是带祈儒风回皇城,还没等到他点头同意随她回去,她就说「本王觉得这里没什么好玩,想回皇城了」,这不是说不过去吗?
当然,她如果坦白道出自个儿急着离开的理由,姑且不说他是否真知道她是正牌的德和公主,要她说出因为自己害他被谣传成贪恋男色,真的怪难为情。
这个时节运河还未冰封,走水路比陆路快速便捷,可是挑在这种时辰离开,只怕尚找不到船只出航,所以索性走陆路,不仅可以一览大地之美,又可以优游自在的玩回皇城,何乐而不为?
不过,这时若有祈儒风一路相伴,偶尔斗嘴热闹一下,应该会更有趣,打了一个哆嗦,端意宁急忙甩甩头,她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呢?
呸呸呸!她真是疯了,最近怎么老是将他挂在心上?看样子,她走得还真是时候,不用天天看着他,牵挂就会慢慢随风而去。
这时,马匹像是被惊吓到的发出嘶鸣,马车停了下来,还好她即使稳住身子,否则整个人就扑到对面的车窗上。
「怎么了?」端意宁等不及推开车门,跳下马车,待看到马车前方的阵仗,她差一点昏倒,他怎么会在这?
「三爷怎么不说一声就离开呢?」
嘿嘿嘿傻笑,她装无辜的说:「我交代总管了,他没告诉左相大人吗?」
「我还以为三爷是专程来这里带我回皇城的?」
「我是啊,可是左相大人不愿意回去,我又能如何?」
「三爷离去之前都还没问过我,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呢?」
「嗄?」她突然有种被将了一军的感觉。
「既然是御令,我同意随三爷返回皇城。」
「……那真是太好了!」此刻她的心情很复杂。
「三爷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他直盯着她看。
她很快的反驳,「我当然开心,我正发愁回皇城无法交差,皇上又要责备我毫无用处。」
「皇上会将此事交给三爷,就表示皇上相信三爷可以胜任此事。」
「是吗?」若非她匆匆忙忙逃离此地,他根本没有随她返回皇城的意愿,为什么他会突然改变心意?
「我们还是尽早上路吧。」祈儒风跳下坐骑,重新做了一番安排,李妍骑他的马,他和诚王爷则搭坐另外备置的宽敞马车,小葫芦负责驾车,他的四名护卫连同诚王爷的两名护卫分置左右和后方,至于原来的马车,则打发车夫折返湘州城。
此刻他就坐在她的对面,可她还是半信半疑,这个变化太大了!「左相大人怎么知道我今日要返回皇城?」
「湘州府没有任何事可以避开我的耳目。」这当然包括秦香儿背地里干的事。
自从那天诚王爷在湘州府迷了路,自己便派人私下保护,这些天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得知王爷在酒馆见了秦香儿,他就找上她,因而获知湘州府的传言,便猜到王爷接下来采取什么行动,他派人盯住两名护卫,确实掌握他们安排的马车何时离开湘州府,他就可以提早一步在城门口拦截。
不过,他不是奉了皇上的口谕带他回皇城吗?原本期待他来向自己辞行,显然王爷比较喜欢当丧家之犬。
「左相大人也知道……」那事实在教人难以启齿。
「知道什么?」
「没事。」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他们一离开湘州府,谣言就可以止息了。
「王爷何必在意那些没意义的传言?」
喝!他怎么老爱捉弄她?明知道她想说什么,偏爱跟她兜圈子,这样玩她很有趣吗?抬起下巴,她绝不能教他看笑话。「没有的事,本王当然不会在意,只是不想给左相大人添麻烦。」
「不麻烦,时间久了,真相就会大白。」
「左相大人说得是,本王记住了。」说不过他,她决定停止这话题。
「但愿王爷真的记住了,万一皇城也有这样的谣言,王爷可没法子逃走。」
「我不是逃走,只是……且慢,你说什么?皇城?」她后知后觉的瞪大眼睛。
「湘州府的谣言或许已经传到皇城了。」
她在笑,嗤之以鼻的笑,可是一股寒意却爬上脊背。「左相大人爽爱说笑,湘州府的谣言怎么会传到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城?」
「湘州府的商贾常到皇城做买卖,相信皇城、还有诚王爷最爱的本香楼,不出七日,湘州府的流言就会传遍盘个皇城。」
不出七日?这绝对是危言耸听,可是,万一真的传遍整个皇城……这不是教她只能关在诚王府,从此哪也不能去吗?
「如此一来,皇城就没有一个姑娘敢嫁给王爷,这岂不是因祸得福?」
这种因祸得福她可不喜欢……且慢,她怎么忘了呢?皇兄为了她的友危,教她秘密离开皇城,而她在湘州府自称三爷,除了祈儒风身边的人,没有人知道她是诚王爷,即使谣言真的传遍皇城,受害的人也是祈儒风,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