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原本以为是那边的丫鬟、婆子们一时粗心给忘了。今天一早玉板就去了甘兰院,可是回来的时候却是一脸愤怒。
那边的人说世子爷没吩咐,所以不敢给她们送,就连玉板要求从小厨房给李金秋要点早饭带回来,都被拒绝了。
两个人红着眼眶商量了一阵,决定暂时先别叫李金秋起床,让她睡到自然醒。玉板拿些银子出府去买食材,玉边则留下来伺候李金秋。
从南宁侯府后门出去,不多远就是东大街,只要有银子,在那什么都买得到。按理来说,玉板出去买食材,早就该回来了才对,可这都足足半个多时辰了,还没回来。
玉边一边伺候李金秋起身,一边焦急的等着玉板拿食材回来,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她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好像跑了很远路的样子,可东大街离侯府明明很近啊。
玉边也顾不得追问,帮着玉板把东西拿进厨房,快速的给李金秋准备早饭。
李金秋淡淡地笑了笑,并没有催促她们,伸手从茶几上那堆还没找到地方安放的书籍里,拿出一本以前在家时常看的书,看了起来。
小半个时辰后,玉边和玉板在大厅摆上一张从杂物房翻出来的四角桌,手忙脚乱地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来,催促着李金秋赶紧吃东西。可李金秋刚在桌前坐下,闻到面前油淋茄子的味道,胸口就一阵翻腾,捂着嘴直犯恶心。
「小姐,您怎么啦?」两人吓了一跳。
「没事,可能是这茄子太油腻了吧。」李金秋解释道。
玉板伸手将那盘茄子从她面前移开,还特意看了一眼,油腻吗?还好啊,小姐以前不是最喜欢吃茄子的吗,真是奇怪。
李金秋看着面前满满的一大桌,有些无奈,又有些感动的笑着摇摇头,就算她昨晚没吃饭,今天的早饭又迟了两个时辰,她们也不用做这么多吧,于是笑着招手,「你们也坐下来一起吃吧,这么多我一个人怎么吃的完?」
她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名为主仆,更多的却是姐妹情谊,以前在李府的时候,没有太多的规矩,私底下李金秋也时常跟她们同吃同睡。此时,没了约束,两人便应声坐下来。
吃过饭,李金秋在听柳轩四处走了走,然后回房看书。玉边、玉板则继续收拾其他需要用到的房间,检查是否还需要添置的东西,只是玉板做事的时候不太上心,模样懒懒的。一直以来,她们两人都是负责贴身伺候李金秋的,这些粗活从来都不用她们沾手,玉边只当是她做不习惯,也没说什么。
临近中午的时候,玉边去厨房做饭,玉板却神神秘秘地往外跑,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下了早朝,左佥都御史李蕴出了皇宫,朝自己府上马车停靠的地方走去,还没走到跟前,就看到马车夫旁边多出一个人,仔细|看,居然是自己府上的二管家。
「老爷!」二管家看到李蕴,神情十分激动,「老爷不好了,小姐出事了。」
李蕴心里咯噔一下,金秋出事了,「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
「老爷,南宁侯世子将我们家小姐眨妻为妾了。」二管家说着话,眼眶跟着就红了。
他是跟着李蕴从临安老家到京都来的老人,也是看着李金秋一点一点长大的。李家就李金秋这么一个小姐,偏偏她性子又好,李家上上下下的人都是打心眼里喜欢自家小姐。
早上陪小姐出嫁的丫鬟玉板跑回来,哭着说了小姐在南宁侯府的遭遇,把府里所有人都气坏了,但他们都是下人,根本无能为力,只得公推了他来宫门口等老爷下朝。
此时见到李蕴,二管家就像看到了定海神针,连忙将玉板的话告诉自家老爷,「老爷,您要为小姐作主啊。」
李蕴怒不可遏,肃着脸,厉声吩咐:「走,跟我去南宁侯府!」
二管家跟着李蕴上了马车,马车夫挥鞭抽在马匹身上,马车快速地朝着南宁侯府驶去,谁也没注意到,不远处几个听到他们说话的大臣都一脸错愕的表情。
马车很快来到南宁侯府,李蕴下了马车,也不让门房的人通报,领着二管家便直接闯了进去,有人上来询问他找谁,他也不回应,只是朝里走。
李蕴一次都没来过南宁侯府,是故南宁侯府的家丁小厮也都不认识他,见他硬闯纷纷上前阻拦,但是见到他身上还穿着朝服,知道他是朝廷命官,又不敢真的动手,正在为难之际,南宁候回府了。
第8章(1)
远远地看到李蕴被侯府的家丁团团围着,南宁候吓了一跳,连忙呵斥道:「休得无礼,还不给亲家老爷赔罪?」
南宁候快步走过去,拱手弯腰给李蕴微微鞠了一躬,态度真诚地道歉道:「府中这些下人太不懂规矩,冲撞了亲家老爷,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他们一般计较。」南宁候以武起家,为人豪迈,看起来像个莽夫,实则心思缜密,否则皇上也不会对他诸多顾虑了。
李蕴向旁边挪了两步,冷冷地看着南宁候,语气讽刺地说:「侯爷这大礼,老夫可担当不起。侯爷这一声亲家老爷,就更是折煞老夫了,老夫门第疏漏可配不上你这南宁侯府!」
见李蕴神情激动,满面怒色,言辞含讥带讽,十分激烈,南宁候的眉头一皱,神色也跟着郑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李蕴发如此大火?虽然李蕴一直都对他不假辞色,但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赤裸裸地讥讽他,让他下不来台。
「李大人,你可否先告知本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既然不认他这个亲家,那他便以朝臣论交。
「发生了什么事?」李蕴怒目圆瞪,真的很想指着南宁候的鼻子大骂,「你该问问你的好儿子,尊贵无比的南宁侯府世子爷、当朝国舅爷、皇上御赐的昭武大将军。你该问问他,谁给他的权力,谁给他制定的律法,让他胆大包天,贬妻为妾!」
眨、贬妻为妾?原本南宁候还觉得李蕴身为长辈,居然如此嘲讽一个晚辈,而且还是他的女婿,对李蕴心生不满,可当他听到眨妻为妾四个字时,顿时就愣住了,随即大怒。当今朝廷户婚律法明文规定,眨妻为妾者,杖一百,徒三年,怎么敢这么做?
转念一想,夏奕这两年来性格沉稳了许多,应该不会做出此等荒谬之事才对,可如果这不是真的,李蕴又怎么会找上门来兴师问罪?南宁候心中大是疑惑,忙教了人去卫所将夏奕叫回来,又客客气气地将李蕴迎进苍松院大厅坐下,奉了茶。
李蕴也是气糊涂了,只听了二管家的一面之词,便上门兴师问罪,自知行为有失偏颇,
坐在苍松院,也不说话,只等着夏奕回府。不到半个时辰,夏奕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当他看到李蕴的时候,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他昨天傍晚在甘兰院扬言将李金秋眨妻为妾,过了不到一天的时间,李御史就找上门了。来得可真快,哼,不管是李金秋通知的,还是卓月明通知的,他们统统都休想改变他的决定!
夏奕面无表情的走进大厅,对南宁候躬身行了一礼,叫了一声:「父亲。」然后转身对着李蕴说:「李大人也在啊。」态度无礼、举止轻慢。
「大胆,你这是什么态度、什么礼仪?我就是这么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