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那日他和宫雨漫的落海、原叔的死、和他两名亲信的失踪,全被归咎于任务失败,遭到对方人马射杀追捕,所以死的死、落海的落海、失踪的失踪……
这样的结论是好的。
至少原叔不会因为叛乱罪名而连累到原火。
「夜焰,说实话!」皇甫丹有点恼怒。
虽说当年原珍的死,他把它归咎于大意轻敌之果,但平安无事的夜焰却不再回来,宁可一个人待在美国创立自己的事业,这样的结果让他怎么想都想不出个头绪来,因为在这之前一点征兆也无。
原珍的死显得事有蹊跷,后来他派人查证过数次,原珍倒卧的地方除了原珍之外,很明显还有另一个人的毛发痕迹,验证过后确认那人为夜焰,但夜焰并没有留下血迹,足以证明夜焰并没有受伤。
但在什么状况下,没受伤的夜焰没有开枪制伏在原珍身后开枪的「敌人」?因为现场并没有除了原珍之外的受伤者的痕迹。
这样的结果显示——
原珍先受伤,夜焰才到,现场已无「敌人」。
或者,开枪的是自己人,所以夜焰才没动手。
又或者,是夜焰开枪杀了原珍再走过去原珍的身边,因此才留下毛发痕迹。
若是第一种可能,那夜焰为何会落海?是因为长得像夏秋的宫雨漫跳海?但他要救她,她岂会因为他而跳海?若是第二、第三种可能,那动手的原因更是值得探究……
一连串的疑云都是难解的谜,这么多年来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你真想知道答案?」皇甫夜焰淡淡地看着父亲,决定今天就把这个谜底给彻底解开——不管这个谜底的真相是真还是假。
「快说!」
「……是我不小心失手错杀的。」
「什么?」皇甫丹愣住了,千想万想,也没想到真的会是第三种可能。
「因为原叔当时要开枪杀宫雨漫,我一时情急阻止,本来打算射他手上的枪,未料当时宫雨漫突然转身要跳海,原叔跟着移动身体,我才会失手杀了原叔……
「我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对原火的愧疚之心更是沉重难当,因此才会决定再也不回组织……」皇甫夜焰抬眸看着皇甫丹。「父亲,让原火接下X首领之位吧,这是儿子欠他的。」
咖啡馆内,只听得见流泄一室的古典爵士乐,皇甫丹沉默不语,皇甫夜焰则安静地等待着一个结果。
这是一个完美的说法,既可保原叔的声名无虞,又可增加原火继位的可能性,更加可以合理化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关键就在于父亲对他的说法采不采信。
「你说的可都是事实?」皇甫丹终于在漫长的静默后开了口。
「是的,父亲。」
「既然如此,我们就来交换条件吧。」皇甫丹苍老的脸露出了难得的笑意。「要我传位给原火可以,可是,你必须娶白宫幕僚纳伟恩的独生女,进入美国政治圈……你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共同守护X帝国,方能保我帝国百年无虞……如何?答应吗?」
就是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置身事外……
明着的首领是原火,而暗地里守护着X的是他——皇甫夜焰。
以他的聪明果断睿智,只要一脚踏进美国政治圈,必能在第一时间掌握国际动向,不管是经济上或政治上,对X帝国行走国际的帮助更能无限扩大。
X帝国在全世界都部署了机要干员及间谍,白宫幕僚纳伟恩便是其中之一,虽然皇甫夜焰的作用已经很大,可官员毕竟是官员,很多商人也会忌惮几分,若能以商人的身分结合政界的力量,能获取的情报及掌控的资源将更为可观,皇甫夜焰可谓最适合这个位置的人选。
这样的如意算盘,皇甫夜焰当然懂。
身为皇甫丹的儿子,又为了确保原火顺利继位,他别无选择。
只是……
第6章(2)
「父亲,要打入美国政治圈,不是非要娶纳干员的女儿不可——」
皇甫丹伸手打断他。「我知道你很有能力,靠自己也可以顺利进入白宫核心,可是我等不及看到那一天了……落雪现在为你所用,相信你也知道关于我病危的传言——」
「那只是传言。」
「是真的,我快不行了。」
夜焰皱起眉。「父亲……」
「无妨,人生自古谁无死?你既然可以丢下我这个老头子整整四年不闻不问,现在就不必再多此一举的担忧了,生老病死,这就是人生。」说着,皇甫丹挑了挑眉锋。「话说回来,就算我死了,你答应我的事,依然要做到,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若你无法实现承诺,未来的某一天,将会有人代替死去的我杀了宫雨漫……你可要想清楚。」
「父亲!」夜焰蹙眉。「雨漫她是无辜的!」
「我知道,所以,为了保护她平安,你定会信守对我的承诺,不是吗?」皇甫丹微笑着。
他虽可置个人死生于度外,但他不能轻易的放掉X——他一手让它壮大的帝国。
慕悠晚一直守在医院门口,一看见从车上下来的霍东齐便冲上前去紧紧抱住他。
「你上哪去了?我担心死了!医生说你还不能出院!你究竟是跑哪儿去了?」她心急如焚,打了几十通电话他却都没有接听。
霍东齐低头瞧着怀中紧抱住他的女人,很努力的克制住自己才没让自己伸手拥住她。
从今往后,他已失去了可以大力拥抱她的资格……
为了守护她,他只能把她推向离他更远的地方。
那样,她才会安全。
只要可以像现在这样守护她,对他而言已经是足够的幸福了吧?再多,对他或是对她都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出去走走。」他洒然而笑,对她说话依然宠溺而温柔,却不着痕迹地把她推开了些。「你这傻丫头,干什么守在门口?」
慕悠晚幽幽地看着他。「霍大哥……」
「嗯?」
「其实,我有话对你说……」
霍东齐看着她,她此刻的眼神,欲语还休,还带着些紧张及羞涩。
有一种预感,她要对他说的话,他不能听。
他的视线转而落在她缠着绷带的手臂上,忍不住拉起她的手,转了话题。「伤口大吗?下次换药时记得叫我在场,我得警告一下医生不能让你留下疤痕。」
闻言,她笑了笑。「留疤也不要紧,这样,我才会永远记得你对我的好,永远记得你为了我,差一点连命都没了。」
霍东齐抬眸,淡道:「这点小事不必放在心上,换作是任何一个人被人持刀威胁或伤害,我都会那么做的。」
一股凉意,猝不及防地透进心底。
她看着他,这双温柔的黑眸,看似多情却又无意……
敏感如她,直觉地明白了一些什么,像是刻意的疏离,像是要借由这样的话告诉她,叫她不要对他多存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是吗?不管是谁,你都会像那天一样冲过去,用你的身体来保护对方?」她仰头,笑笑的问。
「对。就是这样。」
「你是希望我不要记得你的好,免得我对你心存愧疚?还是想要告诉我,在你心中,我其实一点都不特别?」
霍东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忽略她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泪光。
他在心里叹息,绵长而悠远。
「你对我,当然是特别的,因为你是在这世上我唯一当作是妹妹的人……」
他话未落,她泪先流,只是月光太淡,或许让人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