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赫连湛没听懂。
「老八很快就会挑事,我待在府里,才不会被脏水泼到。」
「四哥故意的?」
「嗯,这回老七、老八的计划挺缜密的,我不确定太子会不会被定罪,但我确定老七、老八得不了好,这种时候,你我都别蹚浑水。」
四哥能知道的这么详细,代表不仅宫里,就是老七、老八身边都有四哥的人?看来他在前方忙战事,四哥在后方也没歇着。「他们打算做什么?」
「我猜不出几日,从豫州送上来的万民书就会到。万民请愿,求父皇彻查贪官,去年你不在京里,豫州发大水,朝廷赈灾,发下去的全是发霉陈米,一斗十文钱的米,竟然发霉,你说办差的太子爷要不要担上关系?」
「所以父皇定会派人去查,四哥不想去?」
「老七、老八当然希望我去,他们等着我把太子斗下台,可我何必揽事呢?没猜错的话,证握早就被在他们手中,换言之,此行必有太子阻道、危险重重,但到豫州之后,有老七、老八的人暗中帮衬,查案定然轻松,不管是谁去做这件事,只要没在半路上被截杀,就是板上钉钉、跑也跑不了的功劳。」
赫连湛接话。「谁晓得半道上,除太子爷的人马之外,老七、老八不会掺一脚。钦差大臣被杀,父皇定会震怒,命人彻查。
「这一查二查,必宝会查到太子头上,到时老七、老八再请帮前往豫州,证据到手,太子还能脱得了干系?!倘若四哥当这个钦差大臣……一招计便损两方敌。高明!」
赫连叡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阿湛,长进了。」
浅浅笑出声,他早就不是那个直肠子的赫连湛。「在战场上被阴过那么多回,再不长进,哪还有命回来见四哥。」
「雕琢玉石需要刻刀,雕琢人需要苦难。你吃的苦,值!」
「接下来,四哥大概希望我『旧伤复发』,在府里躲上一阵?」
赫连叡一笑,「不需要太久,一个月足矣。」
「知道了。」
「阿湛,赐婚一事,父皇同你提过了吗?」
「赐婚?我没听说啊!」赫连湛急急揺头。一个赵涵芸已经让他头痛,再来一个……他有晕眩的感觉。
「是大理木王爷的嫡女木青瞳,父皇打算让她当你的侧妃。」
天!那个任性的坏丫头?他都忘记这件事了,可……木青瞳不是要嫁给父皇的吗,没想到绕了一圈竟然是要赐婚给他……赫连湛无语。
这是乱伦,这是……他直觉回答:「我反对。」
「我也不赞成,但父皇已经下定决心。」
「为什么?」
「猜猜木王爷送了多少金银过来?你以为我有办法逼太子把贪走的三成军饷吐出来?若非木王爷送上来的岁贡,想打赢这场战争……你会更辛苦。」
「那也不必……」
「不要急,先听我说,太子向父皇建议,让你长年驻守北疆。」
这是想折掉四哥的臂膀?所有人都知道他与四哥交好……「父皇同意了吗?」
「就我所知,父皇同意了。木王爷的岁贡解决了朝廷的燃眉之急,为了示好,父皇决定与王府联姻,可木府嫡女岂能为妾,再不济也得当个记在玉牒上的侧妃。
「可惜太子身边的女人已经多到挤不下,而这次木王府表现出来的实力让老八极力想要争取这样的岳家,父皇能不知道老八在想什么?既不愿让木王府成为老八的助力,又怎会让他成为我的助力?
「倘若你驻守边关,到时木王府在南方,你驻守北方,鞭长莫及,就算木王府有再大助力,你也用不上,只能乖乖纳贡给朝廷,因此你是可以考虑的人选。」
「驻守边关的命令会很快下来吗?」
「父皇爱惜名声着呢,怎样也得把你留在京里一、两年,免得寒了将士的心。」
北方苦寒,谁都不愿意常驻,让一个立下大功的九皇子长年驻守,民间不知会传出多少议论。
可父皇为保太子,还是打算做此决定,这举动实在太伤人。
赫连湛沉默了,还有两年,若两年内可以鼓动太子干下蠢事,若两年中四哥需要木王府的助力,若配合这场婚事,可以松衡父皇的戒心,那么……
府里够大,多养一个女人没差,就算木青瞳很会挑事,也有赵涵芸顶着,不劳自己费心。
看着赫连湛的表情,赫连叡明白,他已经想通其中关键。「怎样?」
「明白,我会进宫谢恩。」
赫连叡点点头,回答:「我不想牺牲你,若真不喜欢,便给她一个院子待着,等大事既成,我再为她另行指婚。」
另行指婚?对那丫头也不算亏了。赫连湛说:「就依四哥说的做。」
「木王府的车队已经出发,我猜要不了多久木青瞳就会进京。」
赫连湛揺头……兄妹相逢,人事皆非呐。
「看来不必旧疾发作,怎样我都得留在京里迎娶侧妃,对吧?」
两兄弟相视而笑,许多话不必明说便能通了心意。
赫连湛说:「四哥,今儿个我留在你这里吧。」
「理由?」
「让人去请太医,因为四哥被禁足、郁结不解,卧病在床。」
这样子,就算老七、老八再会说话,淑妃的枕头风吹得再厉害,总没有让一个病人去当钦差大臣的理儿吧,吃皇粮的人多着呢,没猜错的话,太子肯定会抢着让自己人去,而那人……就算太子不动手,也无法平安到豫仲。
赫连前大笑。「你不必装旧伤复发,倒要我装病?」
「是啊,咱们兄弟友让,让小弟待在诚王府,亲手侍情,他正愁找不到借口赖在边疆呢。
赫连叡揺揺头,笑了。「品钥几个可要乐坏啦。」
第七章 备受冷落的王妃(1)
捂不住胸口的躁动,赵涵芸差点喘不过气,接过紫宛倒来的茶水,她仰头,一口气喝光。呼……她闭上眼睛,缓缓吐气……
半个时辰前,她将赫连湛迎进王府大门,她不敢相信,自己认知中的莽夫,竟有一张绝世容颜。
剃掉胡子的他,玉面朱唇,丰神俊朗,浑身透着股书卷气,目光像舂天的湖水般让人看着好不舒服,他穿着一袭月白色长袍,雍容贵气,教人不敢逼视。
那是她的丈夫啊,赵涵芸嫁的男人!
从来没有这样一刻她感激老天爷!幸好她失败了,幸好他活下来,幸好自己没有抵死不上花轿,否则……否则她将会如何痛恨自己?
「紫宛。」
「是,王妃。」
「命人备热水送到书房,再吩咐厨房整治一桌菜,用最好、最贵……不,到品香居叫一桌席面回来。」
「是。」
见王妃一扫连日来的阴霾,紫宛松口气,这下子可好,再不会有人惹得王妃心烦,那日王爷过门而不入,王妃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连日来因小事被杖打的下人不胜其数,人人都担心自己是下一个。
现在……王爷回来就好了。
「紫宛,过来帮我梳个新发式。」赵涵芸慌得厉害,彷佛回到那年在桃树下遇见那位翩翩贵公子,心,又重新活过来。
手微颤着,她一面挑选首饰,一面对自己说,过去的全忘了吧,从现在起,她要用最大努力当好信王妃,爱他敬他,也让他敬爱自己。
打开盒子,挖一勺雪肤霜细细地涂在脸上,她十八岁了,不再年轻貌美,但她会用尽方法掳获赫连湛的心。
不管怎样,她已经是信王妃,身分板上钉钉,无人能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