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一点都没变,还是跟以前一样!”香儿又是惊羡又是赞叹。“你现在看起来比我还小、还年轻,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微微一笑,不好说什么。
嫣红拉着我到桌旁坐下,仔细端详我,点头说:“果然是清丽如七年以前,不愧是上王眼中天下第一丽人,难怪上王会对你一直念念不忘,盼得你重新出现以后,而对你深深着迷!”
“嫣红……”
“你莫误会,银舞,我不是在嫉妒……”嫣红微微一笑,说:“其实,我早明白,严奇心里一直深爱着你。当年你为宗将王爷殉情,他简直痛不欲生,性情全变了。总算上天有眼,又让你回到他身边……”
“就是嘛!”香儿接口说道:“偏偏那丽春公主和长公主硬要诬陷公主是什么‘妖女’,在太后面前嚼舌根,使得太后对公主很不谅解!”
嫣红神情也显得很无奈,为我担心地说:“银舞,奇哥对你一往情深,为了你与太后有隙,甚且不视朝政,太后为此对你感到很不满。我想,为了你自己好,你也要多劝劝奇哥用心朝事,化解太后对你的误解。”
“你放心,严奇向来英明有为,不会任国事荒废不振。”我安慰她道:“你应该了解他的为人,他一向负责,勇于担当的,不是吗?”
“的确!”嫣红听了心安了不少,但眉宇仍有忧心。“不过,春香与长公主时常于太后面前诉说你的不是,现在连王后也对你颇有微词,我担心……”
“公主——”嫣红话未及说完,小筑进来打断,身后跟着龙太。“启禀娘娘、公主,卫士将大人来了。”然后行礼退下。
龙太走近前,含笑解释道:“我进官来探视姊姊,宫女回道姊姊前来‘云舞殿’,所以我就过来了。”
龙太因身分、地位特殊,严奇特许他随时可进宫探视嫣红。
他一进来,香儿就垂低着头,害臊似地扭捏不安。我觉得奇怪,香儿一向大方,此时竟有些做态。
“坐下吧,龙太。”嫣红下巴微抬,示意龙太安坐。
龙太站得离香儿不远,跟前就有个空位,他却绕过空位,走到我身旁的位子。
“杨舞姊姊,”他说:“我们好久没有像这样坐在一起了。记得那时,你、姊姊、严奇哥,还有我,就像现在这样围着桌子吃饭,那时我还小,如令却与你一般大了!”
“是啊!”嫣红应和着,似乎也有不少的感慨。而后,她突然提起袖子,掩口笑道:“龙太,你到现在还叫银舞姊姊啊?不害臊吗?”
嫣红如此掩嘴笑得我微觉些尴尬,龙太倒落落大方,微笑说:“没办法,已经习惯了,改不了口。”
“但你不觉得害臊,别人听了却觉得别扭!是不是?娘娘?”香儿冷不防软软刺了一句。
“说得也是。”嫣红点头说:“龙太,你别再喊银舞姊姊了,咱们听了不在意,若叫宫女听见了就不太好了。”
“那我也要称呼杨舞姊——公主吗?”龙太微微懊恼,很轻微几乎察觉不出来。
“公主本来就是叫公主,不叫公主要叫什么?”香儿似乎有意与龙太为难。
“杨舞姊姊……”龙太看向我。
我微笑摇头,轻笑说:“随你怎么喊,就是别喊我‘公主’。”我还是无法习惯这个称呼,总觉得别扭。
龙太眼睛一亮,亮得全是笑意。
“公主!”香儿失声抗议。
“你也一样!”我转头对她说:“别再喊我什么‘公主’,我不是什么公主!”
总有一天,我总是会离开,丢下传奇的身分,平凡地随我深爱的人浪游到天涯海角。
一开始,我就是我,只是为爱而遗落在这个遥远的古代;我想,也会,为爱而离开。
只是,这一次,我愿为爱没入这古代,离开这金碧辉煌,抛弃遥远的二十世纪年代。
第十一章
平静无多时的上清,因北方“丹纪”的来犯,又陷入骚动之中。北疆边境乱事频生,骚扰不断,百姓饱受战乱之苦,戍守边城的将领连番急书求援,要求朝廷派兵驱敌。
严奇派贺堂出兵,先领雄军五万。原以为就此可退“丹纪”,不料“丹纪”联合散居在北方大草原的一些游牧部落,奇袭暗击,贺堂的五万大军并未奏捷,反而连连败退。
贺堂征讨失利,消息传回随青源,举国皆惊。贺堂是“不败将军”,随严奇多年,沙场征战,从未失败过;此番征讨“丹纪”失利,无怪乎群情哗然。
消息传来,严奇表现得冷静沉着,当下决定再集十万大军由龙太和宗武分别挂帅出征。兵分二路,分别由东西两方夹进,再结贺堂兵马,成叉字包抄。
不料,原定二路元帅宗武,却于此时暴病倒在床上。
朝中无大将,事态又紧急,“左威卫”将军自动请缨领兵出征,严奇只得从他之请。
出发前夕,龙太突然来到“云舞殿”。
“龙太!”我惊讶不已。这时候了,他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你明天不就将领兵出征吗?这么晚了,你应该早些歇息的,怎么会来这里?”
“杨舞姊姊,我——”他还是改不了口。不知有什么事,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
“杨舞姊姊,我……”他吞吞吐吐的说:“没什么,我只是来看看你。”
“没事就快回去吧!你的责任重大,非同小可。”
我送他到殿门口,临出殿时,他突然回过头来说:“杨舞姊姊,我此番出征,不知是否能得胜归来,如果能凯旋荣归,有件事我想对你说!”
我觉得奇怪,有什么事现在不好说,而得等胜利回来才能说?但我没多问,笑说:“你一定能得胜归来的!你年纪轻轻就能官拜大将军,足见你有过人的才干。别想太多,要有信心!”
“嗯!你要等我得胜归来,杨舞姊姊。”他语带期待,再回望我一眼,昂首离开。
我没有细想那句话的含意,转身回殿,正想掩上殿门,惊见香儿的身影隐在黑暗中。
“香儿!”我叫了一声。
她走过来,脸色很坏。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我问。
“公主,”她开口,死气沉沉,仍然没有对我称呼改口。“方才卫士将大人来做什么?”
“也没什么事,他只是顺道过来看看。”
“真的?他不是特地来看你的?没对你说什么吗?”
“香儿,你在说什么?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问题?”香儿那些话搞得我一头雾水。
她话中带有不满,口气也充满妒意,实在让人不懂。
“你真的不——”她脱口说到一半,看我一脸迷惑的样子,突然煞住,改口说:“没什么!这么晚了,我要回宫了,公主,你也早点休息。”
“香——”我开口想追问,她已转身走开。
留下我满腹疑惑,对夜难捱。
隔日一早,严奇在宫前检阅过兵卫,大军随即出发。
连日来他为“丹纪”南犯,贺堂征讨失利一事困扰忧烦于胸,虽仍忙于朝政,但心系北疆战况,每夜独居上书房,对窗忧叹,已有多日不曾好好合过眼。
这夜夜深人静时,他突来云舞殿,发现我也对窗难眠,怔了一怔,默默在我身旁坐下,靠着我,无话到天明。
未几,边境传回消息,“左威卫”求功心切,竟未照原先计画好的包抄策略行动,而从部将之计,埋伏五万大军于边境西近山谷,遣人诈降以诱敌深入,再予以聚歼。